《51 涩》

【51 涩】

两个多小(xiao)时的飞行，很快(kuai)，很短，我(wo)没有那么多考虑(lv)具体问题的时间，整个旅(lv)程都处在亢(kang)奋和激(ji)动中。飞机是一(yi)种很神奇的交通工(gong)具，不仅仅因为快，它让(rang)我有恍如隔世的迷离感(gan)，因为起飞的地方和降落的地方是(shi)两个世界(jie)。到(dao)了北(bei)京(jing)，首都(dou)国(guo)际机场(chang)，熙熙攘攘，虽然没(mei)有今(jin)天那么豪华，但是各种指(zhi)路灯箱，五(wu)花(hua)八门的(de)广告也足以让人目(mu)迷五色(se)。机(ji)场挤满了离(li)别(bie)和团聚的人们，而我(wo)即不属于离别，也没有人(ren)等待团聚。对于(yu)北京，我(wo)是(shi)异乡客，用现在的(de)话(hua)说：我是一个北(bei)漂。狠(hen)狠心打了(le)一辆(liang)出租车，这(zhe)是(shi)我(wo)平生第一次坐出(chu)租车(che)。上车之(zhi)后坚定地说了(le)一(yi)句：去中央(yang)电视台!当时北(bei)京正在(zai)修建三(san)环路(lu)，像个巨大的工地。还没(mei)到(dao)正(zheng)月十(shi)五，街上的人不多，节(jie)日的(de)气氛(fen)依稀(xi)存在(zai)。晃晃悠悠40分钟，到了(le)中(zhong)央电视台东门。我拎着不(bu)多的行(hang)李，风尘仆仆(pu)地来到(dao)东门传(chuan)达(da)室，傻傻地递上(shang)军人证和兰(lan)州(zhou)军区战(zhan)斗歌(ge)舞团(tuan)的工作(zuo)证，对值班阿(a)姨说(shuo)：我去文(wen)艺部找(zhao)人。在北京(jing)这(zhe)个(ge)陌生的(de)城市，我(wo)找不到属于自(zi)己(ji)的(de)角落。但是开弓没有回(hui)头(tou)箭!我(wo)是男(nan)人！我(wo)拎着不多的(de)行李，风(feng)尘仆(pu)仆(pu)来到中央台(tai)东(dong)门，傻傻地递上军人证和(he)兰州军区战斗(dou)歌(ge)舞团工(gong)作证，对值班阿(a)姨说：我去(qu)文艺(yi)部找人。先打电话吧(ba)！阿姨努努(nu)嘴指着(zhe)放(fang)在窗台上(shang)的(de)电话(hua)。我想起了那(na)个(ge)6850开头的(de)电话号码，不(bu)用看通讯录，烂熟于(yu)心(xin)。高(gao)立民(min)的(de)电(dian)话没人接。又打了一个，杨澜的(de)电(dian)话没人(ren)接。之后，我再打，找高立民，找(zhao)杨(yang)澜。属于我歇(xie)脚(jiao)的地方(fang)就是(shi)传达室的(de)长(zhang)凳(deng)，上面坐着一排人，两个上访(fang)告状的，三(san)个等人(ren)的，一个学生(sheng)模样的。不(bu)一(yi)会，上(shang)访的走了，等人的等到了朋友(you)也走了，学(xue)生模样的(de)人不断地(di)打电(dian)话，终(zhong)于得到了一个否(fou)定的答复，悻悻地走了。最有悬(xuan)念的就是(shi)我，干等。就这样，在那条长凳上度过了我在(zai)北京的(de)第一天(tian)，从(cong)我决定来北京(jing)到现(xian)在，整整24小时。24小时，我的世界变样了，但是至少此(ci)时此刻(ke)我还没有后(hou)悔。到了快下(xia)班的时间，我开(kai)始(shi)着(zhe)手(shou)解(jie)决自己(ji)的生存问题(ti)。晚上的住宿是我面(mian)临的最棘手(shou)的问(wen)题，看(kan)似简(jian)单(dan)的衣食住行离(li)开家(jia)全(quan)成了事儿(er)。在家的时候(hou)听一个来过北京(jing)的朋友说，文化部附(fu)近有一些旅馆比较便宜，也(ye)许文化部(bu)招(zhao)待所住的(de)都是比较(jiao)有文(wen)化的人吧(ba)，这就是我当时的(de)逻辑。但是文化部在(zai)哪儿(er)呀?和(he)中央(yang)电视台一个性(xing)质，应该不(bu)远吧(ba)？此(ci)时的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(xi)，我(wo)找(zhao)了(le)个小面馆勉强(qiang)吃了一碗汤面，比(bi)我们的兰州(zhou)拉面差远(yuan)了，还特贵。我又狠(hen)狠心，再打(da)一辆面(mian)的，坐在车上心里特别不踏实，文(wen)化部的招待(dai)所(suo)究竟在(zai)哪(na)儿？车似乎(hu)又(you)开了很远(yuan)，看着计价器开始蹦字(zi)儿，我的心揪(jiu)着(zhe)疼，什么都没干成(cheng)，就花了这么(me)多钱，今后怎么办?也(ye)许(xu)自(zi)己真的(de)太莽撞了(le)，来(lai)北京(jing)之前(qian)竟(jing)然连个朋友都没(mei)有联(lian)系(xi)，弄(nong)得如此狼狈不堪(kan)。好(hao)在出租车终于在20元之内到了(le)文(wen)化部(bu)。当(dang)时的文化部在现(xian)在(zai)文化部的(de)对面，是一(yi)个高大但老旧的楼，门口有警卫(wei)站岗。我被出租车丢下(xia)后孤零零地拎着行李(li)在大街上(shang)没目的(de)地走，眼中踅摸着有没有什(shi)么旅馆(guan)。我的衣着打扮和手中的行李都昭示着(zhe)我是(shi)一个外地人，用现在的话说：外地来京打(da)工人(ren)员。文(wen)化部在(zai)沙(sha)滩(tan)儿，北京人(ren)说(shuo)的时(shi)候加上儿(er)化(hua)音(yin)，我不(bu)知(zhi)道，只知道自己在北京的沙滩转悠了很久。在天即将擦黑的时候，我在路边的角落(luo)里(li)看见(jian)一个牌(pai)子(zi)上面(mian)写着招(zhao)待(dai)所(suo)三个字。走(zou)进(jin)去(qu)一看，是一(yi)家人防工(gong)事改(gai)造(zao)的地下(xia)旅(lv)馆。走过一条很(hen)黑(hei)的楼(lou)道才看到(dao)旅馆(guan)的前台，一个胖(pang)胖的(de)大妈操(cao)着(zhe)熟练的北(bei)京话(hua)，盘(pan)查了我的军人证。登记之(zhi)后，分给了(le)我一(yi)间(jian)三人房(fang)中的(de)一个床位(wei)，价(jia)钱是(shi)每(mei)夜(ye)14元。就(jiu)这(zhe)样，我(wo)在繁华北京的地下，找到了(le)一个落脚(jiao)的地方。值得庆幸的(de)是，和我(wo)同(tong)住(zhu)在(zai)一(yi)间屋里的(de)是两个(ge)来北京寻梦的(de)画家，沙(sha)滩离美术馆很近(jin)，他们住在这里到(dao)美术(shu)馆非常方(fang)便。在(zai)这个简陋的小屋，至少有三段(duan)不同的(de)梦(meng)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