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9日逼》

【999日逼】

在(zai)前台处，我轻声问一个值班的小伙子(zi)：请问标(biao)准间多少(shao)钱一(yi)天？穿着(zhe)笔挺制服的服务员，似乎从穿着和相(xiang)貌(mao)上看出我(wo)是外地人，不屑(xie)地(di)甩过一(yi)句：二(er)百(bai)六！接着(zhe)追问：您住(zhu)几天？不屑的眼神(shen)继续(xu)着……噢，谢谢！我(wo)替(ti)朋(peng)友打听的我遮(zhe)掩着自己的尴(gan)尬。但是，我知道无论(lun)怎么掩(yan)饰(shi)，那(na)种难堪一定(ding)写在脸上。我(wo)低着(zhe)头快步走(zou)出大门(men)，不长的路显得(de)很远，我不(bu)敢回头，觉(jiao)得许多眼(yan)睛(jing)在看我。其实我错了，除(chu)了自己，没有人(ren)会(hui)在意(yi)发(fa)生在这(zhe)个异乡青年人(ren)身上(shang)的事情。走出大(da)门(men)，我在长(zhang)安街上奔跑了很久，直到气喘吁吁(yu)地停在一个家(jia)属(shu)院无人的角落里。我倚着墙蹲(dun)了下来(lai)，抱着(zhe)头，心绪如麻――在一个陌生(sheng)的(de)城市，我找不到属(shu)于(yu)自己的角落(luo)，也不知道自(zi)己努(nu)力的(de)价(jia)值所在(zai)，甚至没有了(le)希望(wang)和幻想。后来(lai)《艺(yi)术人(ren)生》中的(de)很多嘉(jia)宾都(dou)有类似的经历(li)，而(er)且(qie)都留(liu)下(xia)刻(ke)骨铭心的记忆(yi)。然而(er)走过来(lai)了，发现挺(ting)庆幸，因(yin)为困(kun)难成了自己(ji)的战(zhan)利(li)品(pin)，成了属(shu)于(yu)自(zi)己的故事。当初置身其中的(de)时候，那种感觉真的(de)难(nan)以(yi)名状(zhuang)。我努力平复着自(zi)己的情绪：住(zhu)不住燕京饭(fan)店有什么关系(xi)?重要的是找到自(zi)己要找的(de)人。开(kai)弓(gong)没有(you)回头箭!我是(shi)男人！至今我(wo)时常用这四个字鞭(bian)策自己。于(yu)是，又回(hui)到了东门，继续等侯！高(gao)立(li)民的电话仍然没人接。第四天，我依旧一早来到东门打电话(hua)等待。看见台里上班的人越来越多，许多(duo)人拿(na)着证件接(jie)台外的(de)人进(jin)去(qu)办事。每(mei)当有人从书包里掏(tao)出(chu)证件直接被(bei)武警放行时(shi)，我都(dou)羡慕不已。在东门(men)遥(yao)望中(zhong)央电视台(tai)里面，一个(ge)高楼，一个矮(ai)楼，高(gao)的叫方楼，矮(ai)的叫圆楼，来来往往(wang)的人熟(shu)练(lian)地念叨着(zhe)这两(liang)个楼的名字。这(zhe)时，我(wo)看见(jian)一(yi)个年轻(qing)女孩子从东门出来(lai)，大声地叫着一(yi)个人(ren)的名字，那人(ren)从远处(chu)跑来，跟着小姑娘(niang)办(ban)好(hao)手续便进了门。不(bu)一会，小姑娘又(you)出来，又(you)接进去两个人，看的出小姑娘(niang)可(ke)能是专(zhuan)门(men)负责(ze)接人的，小小年(nian)纪，权力不(bu)小。传(chuan)达(da)室(shi)的阿(a)姨见到她便直接办证，还笑(xiao)呵呵地搭着话。当小姑娘(niang)第(di)三次出来的(de)时候(hou)，我(wo)硬着(zhe)头皮迎了上去，厚着脸皮(pi)和人家搭讪(shan)。以(yi)前从来(lai)没有和陌(mo)生(sheng)女(nv)孩说话(hua)的习(xi)惯，这次实在被逼无奈(nai)，只能不择手段了：小妹(mei)妹，你是哪个(ge)部门的？有(you)什么(me)事吗(ma)？我来(lai)找(zhao)人，可是(shi)人不在，我想进(jin)去找，没有人(ren)接。我是兰州的军人。那(na)你(ni)跟我说(shuo)也没有用(yong)呀(ya)！给你看(kan)我的军(jun1)人证，我(wo)不是坏人，我找(zhao)《地方文艺》的人(ren)。我不能随便接(jie)人！女孩斩钉截铁地(di)说，白了我一眼就又(you)进去(qu)了，弄了我一(yi)个大红脸(lian)。30岁的人了，又是当(dang)兵(bing)的(de)，跟人家中央电视(shi)台的年轻女(nv)同志套(tao)磁，人家怎么想(xiang)我？我沮丧地站在门(men)口，忽然(ran)多了一(yi)个心理(li)负担，想挽(wan)回点面(mian)子(zi)，真希望高立民能马上出(chu)现救救(jiu)场(chang)。没多久，那个小姑(gu)娘(niang)又(you)出来接人，见我站在(zai)那里脸都(dou)冻红了，主动问：那(na)个军人，你(ni)过来。我(wo)问(wen)你，接(jie)你(ni)的人(ren)还没(mei)有联系(xi)上呀？我摇摇头。我再(zai)看(kan)看你的证件。我赶(gan)忙掏出军人(ren)证(zheng)递上，照片上(shang)穿(chuan)军装的我挺(ting)精神，至(zhi)少(shao)比当(dang)时落魄的样子(zi)要(yao)神气得多，小姑娘(niang)仔(zai)细看着我(wo)的证件(jian)，我连(lian)忙解释：千万别(bie)误会，我是实(shi)在(zai)没(mei)办法了(le)，看(kan)你来(lai)回(hui)接人才(cai)求你(ni)帮忙给(gei)问问。也许我的长(zhang)相(xiang)实在不(bu)像(xiang)坏人，要不(bu)就是(shi)当(dang)时的(de)样子实在可怜。小姑娘想了(le)想说：这样吧，我把你弄进去看(kan)看，要是找不到(dao)你的朋(peng)友就赶快(kuai)出来，千万别自己乱跑，千(qian)万别说(shuo)是(shi)我接你进(jin)去(qu)的(de)！真是太感(gan)谢了!我(wo)简直觉得(de)遇(yu)见了大(da)慈大悲的菩萨(sa)，千(qian)恩(en)万谢地跟(gen)着她来(lai)到(dao)传达室的阿姨(yi)那(na)里，先(xian)将自己(ji)的(de)证件递上，在(zai)一(yi)个小本上简单(dan)登记，阿姨将登(deng)记的表格撕下一半，盖个印(yin)章给我(wo)，再将一个写着号码的(de)不干胶贴纸贴在证件(jian)的背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