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18｜夜色丨国产丨精品｜御姐》

【18｜夜色丨国产丨精品｜御姐】

我在屋(wu)子中(zhong)的一块空地上，冲着(zhe)兰(lan)州(zhou)的方向双膝跪倒，给还(hai)没有走远的母亲磕了(le)一个(ge)头，终于不能自己，忽然(ran)号(hao)啕大哭。那些(xie)天(tian)，我在(zai)安徽的(de)铜(tong)陵(ling)演出，忽然觉得心里特别不(bu)踏实，像(xiang)猫(mao)抓似地(di)坐卧(wo)不宁(ning)，我(wo)先给(gei)在北京的妻子打(da)了电(dian)话(hua)，一切都好(hao)，但是(shi)谭梅(mei)说话的口气变(bian)得支支吾(wu)吾(wu)。我(wo)又给(gei)已经调(diao)回兰州工作(zuo)的大(da)哥打了一个(ge)电(dian)话，大哥先是没接，又(you)很快打了过(guo)来，听的(de)出来大哥的声音显得有点(dian)疲惫。在家里除了父亲，大哥在我心中有足够的威严，大哥只是淡淡地(di)说：你(ni)最近(jin)忙吗(ma)？不忙的话，就回(hui)来一趟吧……我再怎么追问，大哥都(dou)是含糊地说：没事，先忙工作，有空就(jiu)回来。放下(xia)电话，我心(xin)中(zhong)笼罩一层不祥(xiang)的预感，但是我不敢沿着这个预感继续往下想……回到(dao)北京，谭(tan)梅和(he)我的大(da)侄子(zi)朱涛在(zai)机场接我，谭梅见了我(wo)，假(jia)装漫不经(jing)心地说：大(da)哥(ge)说(shuo)没事(shi)就回去一趟。我指了指朱涛，问她：是让我一(yi)个人回，还(hai)是让咱仨一(yi)块？谭梅胆怯地说：让咱仨一块……在我们(men)这样传统的大(da)家庭中，我(wo)是幺子(zi)，谭梅是幺(yao)儿媳(xi)，朱涛是长孙，让我们三(san)人(ren)一(yi)块回家(jia)，一(yi)定不是(shi)什么(me)好(hao)事(shi)。我(wo)的(de)心(xin)一下子提了起来。当时我们(men)在机场就买好(hao)了第二天最早(zao)飞(fei)兰州的机(ji)票(piao)，回到台里匆匆安排(pai)了一(yi)下，第二天一早(zao)赶到(dao)了(le)兰州。二哥直(zhi)接将我们(men)接到了(le)医院。我来(lai)到医院，看到病榻(ta)上的母(mu)亲，知道(dao)任何人(ren)都已回天无(wu)力(li)了。于是从下飞(fei)机开始，整整14天，这14天(tian)我(wo)寸步不离母亲的病床，没有回家(jia)，没(mei)有刷(shua)牙洗脸，每天(tian)在医院吃饭(fan)，睡(shui)在一张陪护用的躺(tang)椅上(shang)。我拉(la)着(zhe)母亲(qin)的手(shou)，想着记忆中那些支离破碎(sui)的片段(duan)，有时(shi)觉得(de)回到了童年(nian)，那时我得阑(lan)尾(wei)炎天天上(shang)医院输(shu)液，母(mu)亲(qin)每(mei)天都花(hua)七分钱给我买一碗油茶，她却从来舍不得喝一(yi)口(kou)，母(mu)亲说(shuo)她(ta)不爱喝(he)。每次母亲(qin)稍一清醒叫(jiao)我(wo)的时(shi)候，我都在身(shen)边，我希望听到妈妈(ma)说点(dian)什么，但是(shi)直(zhi)到(dao)她离开一直都(dou)是无(wu)人听懂的呓语，我知道她真的要去(qu)找父亲了――2000年12月10日(ri)，我接到(dao)了台里的通(tong)知，主(zhu)持中(zhong)纪(ji)委(wei)的(de)一台晚会，台里领导当(dang)时(shi)并不知道我母亲病危的事，再(zai)说(shuo)我(wo)逃(tao)跑了半个月(yue)，已经无计可施(shi)。就(jiu)在14日我收拾(shi)东西(xi)准(zhun)备走的时(shi)候，我知道这是和母(mu)亲真(zhen)正的诀(jue)别。清(qing)晨醒来，天还没有(you)亮，医院(yuan)非常安(an)静，母亲躺在床上，样子十分安详(xiang)，我看四下(xia)无人，扑通一下跪倒在母(mu)亲床前，重重(chong)地给娘(niang)磕了三个响头，心中默念着：谢谢(xie)娘的养(yang)育之恩(en)！儿(er)子走了，娘一(yi)路(lu)平安呀……我不敢哭(ku)，怕(pa)吵醒了别人，怕不吉利，母亲(qin)还在呢！那一(yi)刻(ke)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生离死(si)别……我被(bei)痛苦(ku)击倒，拖着(zhe)一身的疲(pi)惫回到北(bei)京(jing)。下(xia)午彩排，晚上直(zhi)播，见我的人(ren)都问：这些(xie)天你跑哪里去(qu)了，脸色(se)铁青，瘦(shou)了一圈(quan)，额(e)头上(shang)还(hai)一个大红包？回来(lai)后(hou)，我的情绪根(gen)本无法平静。一旦离(li)开了兰(lan)州，无(wu)论家(jia)里出了什么事，大哥的电话中只有简(jian)单的(de)几个字：挺(ting)好(hao)的，没有什么事情，妈妈很平静。给二(er)哥(ge)打，也是一样的(de)口气；打给大(da)姐、二姐(jie)、三姐、三(san)哥(ge)，几乎是众口一词(ci)地说没有(you)事(shi)情。然而(er)我知道(dao)，母亲(qin)其实每天都(dou)在生与(yu)死的门(men)槛上(shang)徘徊，母亲舍不得我们兄弟(di)姐妹，每(mei)天都用(yong)最微(wei)弱的(de)呼吸暗示(shi)身边的(de)儿(er)女，也让(rang)唯一不在她身边的(de)小(xiao)儿(er)子(zi)放心。在(zai)北京的我，一直心烦意乱，我(wo)知道母亲的离(li)开就是一个时(shi)间问题(ti)。尽(jin)管母亲再(zai)也不(bu)能醒来(lai)清晰(xi)地(di)和我(wo)说(shuo)话(hua)，但是(shi)我(wo)强烈地希望母亲一直活(huo)下去，母亲活着(zhe)，我(wo)就永远(yuan)是(shi)有(you)人疼爱的幺子。我尽力(li)安(an)排台里(li)的事(shi)情(qing)，希(xi)望将(jiang)手头上的工(gong)作赶紧做完，我希望母亲走的(de)时候我在身边(bian)，我希望我的(de)心一直陪伴着母亲。两天(tian)后还有(you)一(yi)台大型晚会，晚会一结束我就马上回家，我(wo)每天(tian)盘算着时间，希望(wang)自(zi)己能(neng)赶上母亲(qin)最后的时(shi)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