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国色》

【99国色】

第(di)二(er)天上(shang)午，来了(le)一(yi)个鹰鼻(bi)鹞眼的(de)叫花子。他左手拄(zhu)着一(yi)根竹筒(tong)制成的打狗(gou)棍，右手端一个边缘有(you)两(liang)个豁口的青瓷大碗。他浑(hun)身(shen)尘土，好像(xiang)刚(gang)在沙土里(li)打过滚，又好像(xiang)长途跋涉了(le)一万里，连耳(er)朵眼里都落满了征(zheng)尘。他(ta)一声不(bu)响(xiang)，径直进(jin)入(ru)我家的堂(tang)屋(wu)，像回到自己家(jia)里一样自由(you)、随便。他掀起锅，舀了一碗(wan)野菜汤，呼噜呼噜喝起来。喝(he)完了(le)汤，他(ta)坐(zuo)在我家锅台上，一(yi)声不(bu)吭(keng)，只用那两(liang)只锐利得像(xiang)尖刀一样(yang)的眼睛，剜着母亲的(de)脸。母亲有(you)些惶(huang)恐不安(an)，但还是装出(chu)泰(tai)然(ran)样子，说(shuo)：客人，穷人家没(mei)有(you)什(shi)么待客，如(ru)果不嫌弃，您(nin)把这个吃(chi)了吧。母亲(qin)把(ba)一个野(ye)菜团子递给他。他拒(ju)绝了野菜团(tuan)子(zi)，舔舔裂(lie)了许多(duo)血(xue)口子的嘴唇，道：你(ni)们(men)家(jia)女婿让我带(dai)来了两样东西。说完这句(ju)话，他并(bing)不往外拿东西，我们看着他身上那套(tao)千疮百(bai)孔的(de)单衣和从(cong)单衣破(po)洞里露(lu)出(chu)来的粗糙、肮(ang)脏、仿(fang)佛生着一层灰白鳞片的皮(pi)肤(fu)，实在想象不出他(ta)带(dai)给我们的(de)东西能(neng)藏在什么地方(fang)。母亲纳闷地问(wen)：哪个女婿?鹰鼻鹞眼人说：我也(ye)不知道他是你家的(de)哪(na)个(ge)女婿，我(wo)只知道(dao)他是个(ge)哑巴，能(neng)写字，会使一把缅刀，他救(jiu)过我一次命，我(wo)也救过他一(yi)次(ci)命。我们(men)俩谁(shui)也不欠谁。因(yin)此，两分钟前我还(hai)在犹豫(yu)，是把这两(liang)件宝贝给你(ni)们，还(hai)是不给你们。如(ru)果刚才我舀你们的(de)汤喝时，大嫂口出(chu)不逊之(zhi)言，我就把这两件宝物私吞了。但大嫂非但没(mei)出不逊之(zhi)言，反(fan)而(er)把仅有的一个菜团子赠我(wo)，我(wo)只能把它们(men)给你们了。说罢，他(ta)站起来，把(ba)缺口大碗(wan)放在锅台上，道：这(zhe)是秘色(se)青瓷，是(shi)瓷(ci)器中(zhong)的麒麟凤凰(huang)，天下也许只有(you)这一件(jian)，你们(men)那哑女婿(xu)，并不(bu)知道(dao)它的(de)价值，他只是在一次打劫(jie)后(hou)的分赃中分到了它，捎(shao)给(gei)你(ni)们，无非是因为(wei)它大吧。还有(you)这一件，他把竹筒(tong)往(wang)地(di)下(xia)顿了顿，使(shi)竹(zhu)筒(tong)发(fa)出空(kong)空洞洞的响(xiang)声，有刀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