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69》

【69】

接上许(xu)戈辉，我们(men)到了京丰宾馆的一(yi)个会(hui)议室，在那里我又(you)见到(dao)了另(ling)一(yi)位仰(yang)慕(mu)已久的(de)著名策划(hua)人(ren)焦乃(nai)积先(xian)生。请外脑(nao)策(ce)划是电视台(tai)做节目的(de)一个行之有效(xiao)的(de)方式，无论是《东方时空》、《实话(hua)实说》，还(hai)是我们的《艺(yi)术(shu)人生(sheng)》都是(shi)如此。策(ce)划(hua)是一(yi)个由虚到(dao)实的过程，在(zai)这个过(guo)程中不仅仅是(shi)结构节目，更重(chong)要的是探讨(tao)节目(mu)理念(nian)。我在(zai)策划会上学到了很多东(dong)西(xi)，知(zhi)道了做节目不仅要懂得制作(zuo)方(fang)面的技术，更(geng)重要的是(shi)，要(yao)有一(yi)个时时处(chu)处敏(min)锐的思(si)维和创新大胆(dan)的意识。此时(shi)我(wo)坐(zuo)在一个角落里一言不(bu)发，当然也没(mei)有(you)发言的资格(ge)。听(ting)着大(da)家各抒(shu)己(ji)见，侃(kan)侃而谈，我觉得(de)自己的(de)汗毛孔都张开着，脑子跟录音机(ji)似(si)的，几乎能背(bei)下(xia)他(ta)们(men)所有(you)说过的话。也许是因为(wei)那个时候太过(guo)敏感(gan)，对专业的敏(min)感(gan)，对每个人、每件(jian)事情的敏(min)感，还(hai)真(zhen)让我学到了(le)很多闻所未闻的(de)知识(shi)。现在《艺术(shu)人(ren)生》的(de)策划会也(ye)常有(you)这(zhe)样的情(qing)形，专家老(lao)师和组(zu)里的制(zhi)片人、导(dao)演侃侃而谈，作为主(zhu)编(bian)和(he)主持人的(de)我可以坐在会(hui)议桌显著的(de)位(wei)置上，信马(ma)由缰地说话，在会议桌的外围也(ye)会经常坐着一些陌生、年(nian)轻的实习(xi)生，我(wo)有时(shi)偷(tou)偷地观(guan)察，他(ta)们(men)有的(de)瞪圆(yuan)了眼睛(jing)随着(zhe)大(da)家喜怒哀乐，有(you)的坐在一(yi)边无(wu)所(suo)适(shi)从地东张西(xi)望，有(you)的干脆(cui)莫名其妙地(di)玩(wan)着手中(zhong)的笔记本……一(yi)段(duan)时间之(zhi)后就会发现：瞪圆(yuan)眼(yan)睛的(de)人依旧在(zai)，而且(qie)开始侃侃而谈地发(fa)言(yan)，无(wu)所适从的年轻人(ren)已不知身在何方。我无(wu)法对他们进(jin)行培训，因为时代不同(tong)，大(da)家(jia)想法(fa)各(ge)异(yi)，但是(shi)有(you)一点(dian)是一样的，就是那句老话(hua)：机遇，从不光顾毫无准备的人(ren)。策划会(hui)一连开了七天，天(tian)天挑(tiao)灯夜战，而且越是(shi)深更半夜大家(jia)越是才(cai)思泉(quan)涌(yong)。最后一天(tian)的晚上，节目的基本样式确定了。邹友开主任来了(le)，大家需要将策划的(de)结(jie)果汇(hui)报给他，批准后就可(ke)以领(ling)经(jing)费开(kai)始拍摄工作了。忽然，孟欣说――孟欣(xin)常(chang)常会(hui)说出(chu)一两(liang)句惊人的话(hua)，作(zuo)出一(yi)两个惊人的决(jue)定，瞬间迸发。也许这是电视(shi)人(ren)的(de)思维习惯，现在我也这样(yang)。当(dang)时确实非常不习惯。忽然，孟欣脱口而出：朱军，你给邹主任说说我们这几天(tian)讨论(lun)的(de)结(jie)果(guo)吧(ba)！要我(wo)说？我连自己(ji)在这(zhe)期节目里干什么(me)还不(bu)知道呢(ne)！但是，她确实要我说，我没有紧张，因为我连(lian)紧(jin)张(zhang)的时间都没有。那就说吧！在(zai)这个节目(mu)组(zu)中，头一次，不(bu)是说中(zhong)午盒饭的(de)事，而是1994年第一期《东西南北(bei)中(zhong)》的策划方案(an)。听我说(shuo)话的人(ren)是(shi)能决(jue)定我命运的人。相声演员，记性(xing)好(hao)，再加上太多敏感，竖着耳朵(duo)听的(de)东西一(yi)句都没落，我当时连相声(sheng)贯(guan)口的工夫都用上(shang)了，一气呵(he)成。尽管仅仅是(shi)转(zhuan)述别人的观点(dian)，20多分(fen)钟吧，房间中就(jiu)我一(yi)个(ge)人在说话，大(da)家(jia)目不转睛地看着我。事后(hou)很久(jiu)，孟(meng)欣说，就是在那(na)一刻(ke)决定用我作(zuo)这一期(qi)的主持(chi)人(ren)。那(na)天晚上，我(wo)的命运改变了。转述完毕(bi)，没有赢得什么好评，因(yin)为这点成绩是(shi)电视台的导演们都必(bi)须具备(bei)的素(su)质(zhi)，那天我觉得自(zi)己超(chao)水平发挥，其实和大家相比也就是个平手，但是平手对我(wo)来说(shuo)就是胜利！邹主(zhu)任点点头，批准了(le)策划方(fang)案。散会后，老(lao)孟说，朱(zhu)军，没事和许戈辉好好(hao)聊聊，熟悉熟悉(xi)，这期你俩(liang)搭挡(dang)试试！说(shuo)完转身(shen)走(zou)了。奇怪！求之若渴的东(dong)西来了，却(que)没有(you)瞬间的狂喜，也没有什(shi)么人(ren)向(xiang)我祝贺，高(gao)立(li)民、崔亚(ya)楠他们都没有，一切显得异(yi)常平静。在《艺术人生――羽泉(quan)》节(jie)目的(de)时候，我清晰地记得两个小伙子(zi)一唱一(yi)和地讲起当年千辛万(wan)苦得到第一张(zhang)滚(gun)石的(de)唱片合(he)约(yue)，也就(jiu)是(shi)他们的成名(ming)作《最美》时(shi)，也(ye)是平静(jing)之极。海(hai)泉(quan)说(shuo)：得到一张唱片合约并不意味着(zhe)成功(gong)――又一次暗(an)下(xia)决心(xin)，我(wo)必须成功，不然都对不起这两(liang)套衣服。现在回想，自己所谓最重要的人生(sheng)关(guan)卡，也并(bing)非(fei)那么步履艰(jian)难。在《艺术人生》中(zhong)与众(zhong)多(duo)嘉宾畅(chang)谈(tan)人(ren)生经(jing)历之后，觉得每(mei)个人都(dou)有(you)一个难以(yi)逾(yu)越和战胜的关(guan)口，旦(dan)凡成功者，几乎没有顺风顺水(shui)的，都有逆水行舟(zhou)的经历。但恰(qia)恰(qia)是这一点，摔打出好水手，使他们成为驾(jia)驭生活之舟的(de)胜者。当(dang)然仅有(you)勇气还不(bu)够，还要成为智者。当(dang)年邓婕在是否(fou)争(zheng)演《红楼(lou)梦》中王熙凤(feng)的时候，犹豫不决。她(ta)看到墙(qiang)角(jiao)有红白(bai)两只蜘(zhi)蛛，就将(jiang)自己(ji)比成红的，假如红(hong)蜘蛛先爬(pa)到墙角就(jiu)力(li)争，白蜘蛛先爬到墙角(jiao)就(jiu)放弃。结果，白蜘蛛(zhu)拐弯(wan)了――假设那次红蜘蛛真的(de)没有胜利，那么(me)今天的邓婕(jie)会选(xuan)择什么样的生活呢？人生(sheng)中(zhong)有很多的机(ji)缘(yuan)巧合，也有很多(duo)的(de)情绪左右(you)我们(men)，那一(yi)瞬间没(mei)有任(ren)何榜样(yang)，只(zhi)有崇拜自(zi)己(ji)。人生中真正的(de)艰(jian)难困(kun)苦，是(shi)选(xuan)择(ze)和(he)等待机会的耐性，以及(ji)延(yan)续这一耐性所付出的(de)努力。真(zhen)的(de)要录像了，真的要(yao)在中央电(dian)视台主持节目了，准备比等待更(geng)加紧(jin)张。于是(shi)我(wo)每(mei)天很早来到(dao)办公室，把一切相关的(de)带(dai)子(zi)和节(jie)目资料(liao)都看一遍，回到(dao)宿舍(she)趁亚楠不在的时候对着卫(wei)生间的镜子说：观众朋(peng)友，您好！欢(huan)迎您收(shou)看(kan)这一(yi)期的(de)《东西南(nan)北中》，尝(chang)试(shi)着(zhe)各种表情、各种肢体表达，活(huo)活一个神经(jing)质。和许戈辉也是(shi)天(tian)天打(da)电话，一到办(ban)公室就对词，其实充其量(liang)不过十(shi)几(ji)句话，对(dui)了一遍又一遍(bian)，我(wo)生怕因为(wei)自己的一点闪失而前(qian)功尽弃。还有(you)一个难以解决(jue)的(de)问题，我根本没有出(chu)镜的衣(yi)服(fu)，来(lai)北(bei)京(jing)时就带(dai)了(le)两(liang)件(jian)衬衫，毛衣穿了一(yi)个(ge)冬天(tian)。那时主持人的(de)服装都(dou)是自己准备，再(zai)说我还(hai)不是(shi)主(zhu)持人(ren)呢(ne)，也不好意思(si)问大家(jia)。来(lai)北(bei)京时带的钱几乎用光，好在吃饭(fan)住(zhu)宿有(you)了着落，可当时身(shen)上的(de)钱连一套(tao)假冒伪劣的(de)西(xi)服都买不起。来北京个把月，从没(mei)去过服(fu)装(zhuang)店，根本不知道什么(me)地方可(ke)以(yi)买到便(bian)宜衣服。这件事老是困扰着我，越临(lin)近(jin)录像(xiang)我越(yue)心急火燎。和我同住的(de)崔(cui)亚楠看出了我的心思(si)，问我：到时候(hou)你穿(chuan)什么呀(ya)？没等(deng)我说话，他神秘(mi)兮(xi)兮(xi)地拉着(zhe)我就出去：我(wo)给(gei)你弄(nong)套衣服去！我(wo)们出门坐(zuo)上地铁。路(lu)上他才告诉我(wo)，他认识(shi)一个叫(jiao)仕奇(qi)西(xi)服专卖(mai)店的老板，也是内蒙(meng)人，他的(de)老乡，我们可以先向他借身衣(yi)服应应急。那时还没有服装赞(zan)助一(yi)类的(de)说(shuo)法，完全是朋友帮忙(mang)。仕奇的(de)专(zhuan)卖店(dian)在(zai)沙(sha)滩(tan)儿(er)美术馆(guan)的后面，这是我(wo)在北(bei)京(jing)唯(wei)一熟悉的地(di)方，算是故地重游(you)吧(ba)。进了门，老板正好在，一看(kan)亚(ya)楠和就他(ta)很熟悉，寒暄了(le)几句就开门见山说明了(le)来(lai)意。那老(lao)板40上下，也是人高马大(da)。我感到特别羞愧(kui)，堂堂(tang)男人向人(ren)家(jia)要东西，有嗟来(lai)之食的感(gan)觉(jiao)，心(xin)里(li)不是滋(zi)味。看着亚楠嘻(xi)嘻哈(ha)哈的样子，我(wo)也故作满不(bu)在(zai)乎。没(mei)想(xiang)到(dao)，人(ren)家(jia)老板听明(ming)白我们的(de)意(yi)思(si)后(hou)，二(er)话没(mei)说，指(zhi)着一屋子的西(xi)服，就说了(le)仨(sa)字：随便挑(tiao)！我的心情(qing)一(yi)下子(zi)畅(chang)快了很多(duo)，不(bu)知道是感激还是兴(xing)奋，觉(jiao)得(de)心里暖(nuan)暖的。受人滴水之恩，当(dang)以涌泉(quan)相报。我(wo)非常(chang)感谢这个西北(bei)汉子的(de)仗义。直到(dao)今天，仕(shi)奇的专(zhuan)卖店(dian)依旧在那个地方，门脸(lian)儿(er)大了，生(sheng)意更红火了。好(hao)人(ren)有(you)好报呀！我拿了店里最便宜的两套衣(yi)服，一身灰兰色，一身浅(qian)色，店员帮我打好包(bao)，我(wo)们(men)道了谢(xie)，走出店(dian)门。迎(ying)面看到了(le)美术(shu)馆的(de)大楼，到地(di)铁的(de)路上还经过(guo)文化部(bu)招待(dai)所(suo)。我拿着这两身(shen)珍贵的衣(yi)服(fu)，心(xin)中又(you)一次(ci)暗(an)下(xia)决心，我必须成功，不然(ran)都对不起这两(liang)套衣服(fu)。录像的当(dang)天简单而顺利，是中央(yang)电视(shi)台的资深化妆师(shi)李英给我化妆。很久没(mei)化(hua)妆了，已(yi)不习惯看(kan)粉(fen)墨登场的(de)自(zi)己。我到卫(wei)生间(jian)将化好(hao)的(de)妆擦去了一部分，想尽量自然些，直到今天我都不喜(xi)欢化(hua)妆，只要不影响拍摄，总是素面(mian)朝天。节目(mu)的要求很简单，我只是和许戈(ge)辉在演播(bo)室中将(jiang)串场的词(ci)录一遍(bian)就行，每(mei)回几乎都是(shi)一次(ci)通(tong)过(guo)，因(yin)为词我已经(jing)背得(de)滚(gun)瓜烂(lan)熟。录像后，我换(huan)下衣服。到中午了(le)，继续去打盒(he)饭(fan)。我和导演高立(li)民一起进机房，剪片(pian)子(zi)。每每剪(jian)到(dao)有我的片段，我都特别仔细地看自(zi)己(ji)，明显(xian)有点傻，明显不自然，说(shuo)话再慢点就(jiu)好了(le)……我给(gei)自己找出无数的缺点，摄像机(ji)总(zong)是能(neng)夸大(da)人(ren)的缺点，经常在机(ji)房里觉得自己惨不(bu)忍(ren)睹。也(ye)经常有认识或不(bu)认(ren)识的人到机房看上一段，忽(hu)然就(jiu)问：这小(xiao)伙子是谁(shui)？每听到这(zhe)样(yang)的问话，我都自我安慰地当成是在(zai)夸我。我坐在(zai)机(ji)房的角落里(li)，像个剧务(wu)一样地送水送饭，进来(lai)的人(ren)不会注(zhu)意我，但是他们至少注意(yi)了屏幕上的(de)我。我是一名电视(shi)节目的(de)主持人，我不(bu)求在生活中光彩照(zhao)人，但要在屏幕上(shang)引人(ren)注目。假如我能被中央电视台接纳(na)，首先(xian)我(wo)要被(bei)观众接纳，我相信，命运在自己手里！那个(ge)时候，白天(tian)工作，晚(wan)上做梦都说：东西(xi)南北中的观众朋友，大家好(hao)！一天到14楼(lou)打水，我在电梯里碰见(jian)了(le)赵忠祥(xiang)老师。赵老师长得和电视上一样(yang)，有点(dian)胖，站在他身边(bian)，我的心突突地跳。赵(zhao)老师在观众尤其(qi)是(shi)中央电视(shi)台员工中有一(yi)种莫名的(de)威信，大家对(dui)他的尊(zun)敬既不是出于(yu)地(di)位也(ye)不是(shi)名气，来自一种内在的力量(liang)。赵本(ben)山(shan)和宋丹丹(dan)的小品说到了心里(li)十分想(xiang)见赵忠(zhong)祥。站在(zai)他身边手拎着(zhe)开水(shui)瓶，心想：有没(mei)有那么一天(tian)可(ke)以和他(ta)一起站(zhan)在屏幕(mu)上呀(ya)?我捡了(le)根竹竿，颓废地躺(tang)在床上，捅电(dian)视上的频道(dao)按钮，从(cong)一捅到(dao)八，再从八捅到一(yi)。熬机房(fang)是一(yi)个(ge)艰苦的工作，空气浑浊，不见(jian)阳(yang)光，躲进小楼(lou)成一统(tong)，却令精(jing)神十分(fen)集中。直到有一天(tian)晚上，终于编(bian)完了，孟欣要(yao)来(lai)审看，之后就可以合成，上字幕。我站在旁边心里盘算：会给(gei)我(wo)打一个什么字幕(mu)呢(ne)？我有些忐忑，隐隐地(di)期待(dai)着什么。于是等(deng)待。这(zhe)不是第(di)一次(ci)等待了，在(zai)东门(men)；在办公室；在策划会上――今天(tian)的等待最(zui)具体，我做了最(zui)坏的(de)打(da)算(suan)：只(zhi)让(rang)我玩一把，过把(ba)瘾(yin)就(jiu)走！没关(guan)系，只要曾经拥有过，至今我不(bu)后(hou)悔。我(wo)站在一边胡思(si)乱想。节目审过皆大(da)欢(huan)喜，机房(fang)的技术员熟练地上字幕。这时(shi)，技术员(yuan)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(ju)：朱(zhu)军名(ming)字前面打什么字呀？‘主(zhu)持人’呀！孟欣极其不经意(yi)说(shuo)出(chu)了三个字(zi)，技术(shu)员照办(ban)。周围没有任何人流(liu)露出惊异或(huo)是质疑，依(yi)旧没有喝彩和祝贺(he)，大家平(ping)静(jing)地继续后面的工作。只有(you)在(zai)我(wo)的心中，经历了翻(fan)江倒海的激(ji)动(dong)，我强忍着――我(wo)害怕(pa)，没(mei)有任何名分的我(wo)可以被叫作嘉宾(bin)主(zhu)持人，或(huo)者特(te)约主持人，如(ru)果这样就(jiu)意(yi)味着(zhe)我(wo)只有(you)这(zhe)一次(ci)机会，就(jiu)意味着我只是在中央电视台领了(le)一个(ge)纪(ji)念品，接(jie)下来我就要(yao)打道(dao)回府，而我的(de)努(nu)力都将化作(zuo)遗憾。我清楚地记得(de)，那天是(shi)1994年3日28日，我终身难忘的一(yi)天，我庆(qing)幸(xing)它成了一个起点而不(bu)是终点。孟欣(xin)走的时候，我胆怯地说(shuo)：谢谢孟导(dao)。孟欣(xin)只是(shi)笑了(le)笑，高立民也(ye)冲我笑了笑。现在(zai)回想，当时我没有任何正式手续，身份(fen)还(hai)是兰(lan)州的军人，高立民老师毫不介意地将我领(ling)进大门，孟欣导演坚决(jue)爽(shuang)快(kuai)地(di)收留(liu)了(le)我，邹友(you)开主任广纳(na)贤言认可了我，而(er)每遇关键时刻，又(you)会(hui)有崔(cui)亚楠、杨东(dong)升(sheng)、刘真、张(zhang)海潮他(ta)们的(de)侠义身(shen)影，伸(shen)出(chu)援手(shou)，没有他们，就(jiu)没有我的今天。人(ren)生路上会遇到(dao)很多朋友，很(hen)多恩人(ren)，我是幸(xing)运的。他们(men)的出现给了(le)我人生路上最(zui)重(chong)要的帮(bang)助。今天我们(men)都(dou)是(shi)非(fei)常熟(shu)悉的同事，常常(chang)可(ke)以见面。是(shi)他们陪伴我度过了人生的(de)一道关卡……。我终生(sheng)祝(zhu)福他(ta)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