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干 人人草》

【人人干 人人草】

次(ci)日宝(bao)玉贾兰换了半新不旧的(de)衣服，欣然(ran)过(guo)来见了(le)王(wang)夫(fu)人．王夫人嘱咐道：你们爷(ye)儿(er)两个都是(shi)初次下(xia)场，但是你们活(huo)了(le)这么(me)大(da)，并不曾离开我(wo)一天．就是不在我眼前，也是丫鬟媳妇们围着，何曾自己(ji)孤身睡(shui)过一夜．今日各自进去，孤(gu)孤(gu)凄凄，举目无亲，须(xu)要(yao)自己保重．早些作(zuo)完了文章出来，找着家(jia)人早些回来(lai)，也叫(jiao)你(ni)母亲媳妇们放(fang)心。王夫(fu)人说着(zhe)不免伤(shang)心起来(lai)．贾兰(lan)听一(yi)句答应(ying)一(yi)句(ju)．只见宝玉(yu)一声不(bu)哼，待王(wang)夫人说完了(le)，走过来给王夫(fu)人跪下，满眼流(liu)泪(lei)，磕了三个(ge)头(tou)，说(shuo)道(dao)：母亲生我一世，我(wo)也无(wu)可(ke)答报(bao)，只有这一入场用(yong)心作(zuo)了文章，好好的中个举(ju)人出来．那(na)时太太喜欢喜欢(huan)，便是(shi)儿子一辈的(de)事(shi)也完了(le)，一辈(bei)子的不(bu)好也都遮过去(qu)了。王(wang)夫人听了，更(geng)觉伤心(xin)起(qi)来，便道：你有(you)这个心(xin)自然是好的，可(ke)惜(xi)你老太太不能见你的(de)面了！"一面(mian)说，一面拉他(ta)起来．那宝玉(yu)只管(guan)跪着(zhe)不(bu)肯起来(lai)，便说(shuo)道：老太(tai)太见与不(bu)见，总是知道的，喜欢的(de)，既(ji)能知(zhi)道了(le)，喜欢了，便不见也和见了的一(yi)样(yang)．只不过隔了形质(zhi)，并非(fei)隔了神气啊(a)。李纨见王夫人和(he)他如(ru)此，一则(ze)怕勾起宝玉(yu)的病(bing)来，二则(ze)也觉得光(guang)景不大(da)吉祥，连忙过来(lai)说道(dao)：太(tai)太，这(zhe)是(shi)大喜的(de)事，为什么这样伤心(xin)？况且宝(bao)兄(xiong)弟(di)近来很知好歹，很孝顺(shun)，又肯(ken)用功，只(zhi)要带了侄儿进去好好的作文(wen)章，早早(zao)的回来，写出(chu)来(lai)请咱们(men)的(de)世交老先生们看(kan)了，等(deng)着(zhe)爷儿两(liang)个都报(bao)了喜就完了。一面叫人搀(chan)起(qi)宝玉来．宝玉却转过身来给(gei)李纨作了个揖，说：嫂子(zi)放心．我们爷儿两个(ge)都是必(bi)中的．日后兰(lan)哥还有大出息，大嫂子还要带凤冠穿霞帔呢(ne)．"李纨笑道(dao)：但愿应(ying)了叔叔的话，也不(bu)枉――"说到这里，恐(kong)怕又惹起王夫人(ren)的伤心来，连忙(mang)咽住(zhu)了．宝玉(yu)笑道：只要有了个好儿子能(neng)够接(jie)续祖(zu)基，就是大哥哥不(bu)能见，也(ye)算他的(de)后事(shi)完了。李纨见天(tian)气不早(zao)了，也不肯尽着和他说话，只好点点(dian)头儿．此时宝钗听得早已(yi)呆了，这些话不(bu)但(dan)宝玉，便是王夫人李(li)纨所说(shuo)，句句都是(shi)不祥之兆，却又不敢(gan)认真，只得(de)忍泪无言(yan)．宝玉走(zou)到跟前，深深的作了(le)一个(ge)揖．众人(ren)见他行(hang)事古(gu)怪(guai)，也摸不(bu)着是(shi)怎么样，又不敢笑他．只见宝钗(chai)的(de)眼泪直流(liu)下(xia)来．众人更是纳(na)罕(han)．又听宝玉说道(dao)：姐姐，我要走(zou)了(le)，你(ni)好(hao)生(sheng)跟(gen)着太(tai)太听我的(de)喜信(xin)儿罢。宝钗道：是时候(hou)了(le)，你(ni)不必说这些唠叨(dao)话了(le)。宝(bao)玉道：你倒催的(de)我(wo)紧(jin)，我(wo)自己(ji)也(ye)知道该走(zou)了。回头见(jian)众人都在这(zhe)里，只没(mei)惜春紫鹃，便说(shuo)道(dao)：四妹妹和紫鹃姐姐跟前(qian)替我说一句罢(ba)，横竖是再见就(jiu)完(wan)了．"众人见(jian)他(ta)的话(hua)又象有(you)理，又象疯话．大(da)家只说他从没出过门，都是太太(tai)的一套话招出来(lai)的，不(bu)如早(zao)早(zao)催他去了就完了事(shi)了，便说道：外(wai)面有(you)人等你呢(ne)，你再闹(nao)就(jiu)误(wu)了(le)时辰(chen)了．"宝玉仰面大笑道：走了，走了(le)！不用胡(hu)闹了(le)，完了事了！"众人也都笑(xiao)道：快走罢。独(du)有(you)王夫人和宝(bao)钗(chai)娘儿两个(ge)倒象生离死别的一般(ban)，那眼泪也(ye)不知从那里(li)来的，直流下(xia)来(lai)，几(ji)乎失声(sheng)哭(ku)出(chu)．但(dan)见宝玉嘻(xi)天哈地，大有(you)疯傻之状(zhuang)，遂从此出门走了(le)．正(zheng)是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