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色.99》

【夜色.99】

从(cong)白云观出来(lai)之后，我一(yi)直闷(men)不(bu)作声(sheng)，路(lu)还是原来的路(lu)，景还是原来(lai)的景，但我似乎开始冲动了，越来越(yue)感到不安，与(yu)路边人们(men)的悠闲(xian)格(ge)格(ge)不入。我从(cong)来没有如此迫(po)切地想马上离开(kai)兰州。我(wo)到家拿(na)了存(cun)折，取了(le)里面仅(jin)有的2000元钱，径直到(dao)民航(hang)售票处，买(mai)了一张第(di)二天早上(shang)8：50飞往北京的(de)机票。说实话(hua)，这在我30年的人生(sheng)经历中是绝(jue)无仅有的(de)一次(ci)。以前花(hua)100元以上(shang)的钱都要反复考虑好几(ji)天，出远门也(ye)要周(zhou)密地计划很久(jiu)。而且在此之前，除了军用飞机(ji)，我从来没(mei)有坐过民航飞机。一切(qie)都(dou)毫无计划，一(yi)切(qie)都(dou)不(bu)符(fu)合(he)我稳健的习(xi)惯做(zuo)法，然而我怕我一回家认真考虑便(bian)会犹豫(yu)不决(jue)，我(wo)怕(pa)自(zi)己思前想(xiang)后做(zuo)出(chu)保(bao)守的决定(ding)。再(zai)说去趟北京怎么了(le)？又没有(you)生命(ming)危险，顶多(duo)花掉半年的工(gong)资，钱(qian)是(shi)可以挣回(hui)来的，过去看看，不(bu)行就(jiu)回来，现在是(shi)放春节大假(jia)，管它(ta)哩！我把一(yi)切事情按照非常态的思(si)路(lu)想了一(yi)遍，除了理智客(ke)观的困难不敢想，剩(sheng)下的(de)都(dou)想好了，就(jiu)这(zhe)么定(ding)了!谭梅一直(zhi)保持着沉(chen)默，用女(nv)人的(de)善(shan)解人意为我收拾着(zhe)简(jian)单的(de)行(hang)李，但是我(wo)从她(ta)平和(he)的(de)眼神和(he)纤细的手指间看到了(le)鼓励。梅梅(mei)身(shen)上(shang)有东方(fang)女人优(you)良的美德，她的(de)温和(he)善(shan)良总让我心里觉(jiao)得无比踏(ta)实，借用一句歌词：全世界(jie)我也可以忘(wang)记，至少还有(you)你，值得我去珍(zhen)惜……我不敢多想什么离情别绪!第二天，带着坚毅的冲动，我(wo)登上飞往(wang)北京(jing)的飞机(ji)。拎(lin)着行李走(zou)在飞机(ji)的(de)舷梯上(shang)，我不敢(gan)回头，我希望即便(bian)有一天(tian)后悔(hui)，也是在许(xu)多(duo)年(nian)之(zhi)后。记(ji)得《艺术(shu)人生――朱明瑛》节目中(zhong)，她讲到自己为了到美国的伯克利(li)音(yin)乐学院学(xue)习，放弃了在东方歌舞团(tuan)已有(you)的名气和地(di)位，放(fang)弃(qi)了(le)稳(wen)定温馨的(de)生(sheng)活，在登上飞机舷梯的(de)瞬间，她说(shuo)了一句话：走是为(wei)了更好地回来。后来的(de)一切虽然(ran)遂了人(ren)愿，但(dan)其中(zhong)的(de)艰辛只有经历的人(ren)自(zi)己知道(dao)。每当(dang)听到嘉宾讲述这样(yang)故事(shi)的时候，我(wo)的心都(dou)跟着他们(men)一(yi)起怦(peng)怦(peng)地(di)跳，那种复杂的心(xin)理选(xuan)择(ze)，会在经历过的人身上(shang)形成一种(zhong)冲击(ji)，无(wu)论(lun)什么(me)时候(hou)提起都会激动(dong)不已。人生就(jiu)是这样，没有艰难(nan)的选择就(jiu)没(mei)有后(hou)来(lai)的一切。我思(si)忖(cun)着(zhe)白(bai)云观(guan)签上的(de)那句话：璞(pu)玉雕琢已(yi)成器，东西南(nan)北任你游，四海皆朋友。后来(lai)，我第一次担任中央(yang)电视(shi)台主持人的时候，那档节目就叫《东西南(nan)北中》，尽(jin)管(guan)我(wo)唯(wei)物，尽管(guan)不信命运，但(dan)是我唏(xi)嘘(xu)慨(kai)叹人生的巧合！两(liang)个多小时的飞行，很(hen)快，很短，我没有那么多考虑具(ju)体(ti)问题的时间，整个旅程都处在亢(kang)奋(fen)和(he)激动中。飞机(ji)是(shi)一种(zhong)很神奇的(de)交通工具，不仅仅因(yin)为(wei)快(kuai)，它让我有恍如隔世的(de)迷离感，因为(wei)起飞的地(di)方(fang)和降落的地方是两(liang)个(ge)世界。到了北京，首(shou)都国际机场，熙熙攘攘，虽(sui)然(ran)没有今天那么豪华，但是各种(zhong)指(zhi)路(lu)灯箱，五花八门的广告也足以让(rang)人目迷五色。机场挤(ji)满了离别(bie)和团聚的人们，而我即不属(shu)于(yu)离别，也没有人等待团聚(ju)。对(dui)于(yu)北京，我是异乡客，用现在的(de)话说：我(wo)是一(yi)个北(bei)漂(piao)。狠狠(hen)心打(da)了(le)一辆出租车，这是(shi)我平生第一次坐出租车。上车之(zhi)后坚(jian)定地(di)说了(le)一(yi)句(ju)：去中央电视(shi)台!当时北京正在(zai)修建三环路，像个巨大的工地。还(hai)没到正(zheng)月十五(wu)，街上的(de)人(ren)不多，节日(ri)的气氛依稀存(cun)在(zai)。晃(huang)晃悠悠40分钟(zhong)，到了中央电视(shi)台东门。我(wo)拎(lin)着不多的行(hang)李(li)，风(feng)尘(chen)仆仆地(di)来到(dao)东门(men)传达室，傻傻(sha)地递上军人证和兰州(zhou)军区(qu)战(zhan)斗歌舞团的工(gong)作(zuo)证(zheng)，对值班阿(a)姨(yi)说：我去文艺部找(zhao)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