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青草》

【99青草】

五(wu)姐把(ba)母(mu)亲的发髻散开(kai)，一(yi)大团鬈曲的黑发(fa)从母亲(qin)的脖颈(jing)旁悬(xuan)挂下来，犹如一架藤萝，好像一匹黑(hei)瀑布。母(mu)亲与墙上那个几乎赤裸着(zhe)身体的名叫玛(ma)利亚(ya)的圣(sheng)母有着一模一样的神情。庄严、忧愁(chou)、宁静，逆来顺(shun)受地、自觉自(zi)愿地奉献。我洗(xi)礼过的(de)教(jiao)堂里(li)有(you)腐(fu)败的(de)陈旧的驴粪的(de)味道，在大(da)木盆(pen)里，马(ma)洛亚牧师(shi)为我(wo)和八姐施洗的(de)往(wang)事浮(fu)现在眼(yan)前。圣母从来不遮(zhe)掩(yan)自(zi)己(ji)的乳(ru)房。母亲的乳房却被一道门帘半遮半掩着。盼弟，剪吧(ba)，你还犹豫(yu)什么?母亲说(shuo)。于是上官盼弟的大剪刀张开大口咬住母亲(qin)的头发，咔嚓(cha)咔嚓咔嚓，母亲(qin)的黑(hei)发落地。母亲抬起(qi)头(tou)，成了(le)‘二刀毛(mao)’。发(fa)梢齐(qi)着耳(er)朵垂，细长的脖颈(jing)，一览无余。突然(ran)去掉(diao)了沉甸(dian)甸的发(fa)髻的(de)累赘，母(mu)亲的(de)头显得轻巧灵(ling)活，失(shi)去(qu)了稳重(chong)，有(you)些猴头猴脑，一动便显出轻俏，竟(jing)有(you)些(xie)鸟仙模样。母(mu)亲满脸(lian)赤红。唐(tang)女(nv)兵从腰里(li)摸出(chu)一(yi)个圆形的(de)小镜子，让镜面对着母亲的脸，母亲不(bu)好意(yi)思地(di)侧过脸，镜面跟踪(zong)着(zhe)她的脸，她羞羞答答地看到了(le)镜子(zi)中(zhong)留着‘二(er)刀(dao)毛’、缩小了(le)仿佛好几倍的头，急忙背过(guo)脸(lian)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