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天喿夜夜喿》

【天天喿夜夜喿】

不想一日，牛布衣(yi)病倒(dao)了，请医生来，一连(lian)吃了(le)几(ji)十(shi)帖药(yao)，总不见效。那日(ri)，牛(niu)布衣请老和尚进房来坐在(zai)床沿上(shang)，说道(dao)：我(wo)离家一千余里，客居在此，多蒙(meng)老师父照(zhao)顾，不(bu)想而今(jin)得了这(zhe)个拙病，眼见(jian)得不济事了。家(jia)中(zhong)并(bing)无儿女，只有一(yi)个妻子，年纪(ji)还不上(shang)四十岁(sui)；前日和我同来(lai)的一个(ge)朋友，又(you)进京会试去了；而今老师父就(jiu)是至亲骨肉一般。我这(zhe)床头箱内，有六两(liang)银(yin)子，我若死(si)去，即烦老师(shi)父(fu)替我买具棺木，还有几(ji)件粗(cu)布衣服(fu)，拿去(qu)变卖了(le)，请几(ji)众师(shi)父替我念一卷经，超度(du)我(wo)升天。棺(guan)柩(jiu)便寻那(na)里一块空地把我寄放着，材头上写‘大明布衣(yi)午先生(sheng)之柩’，不要(yao)把我烧化了(le)，倘得(de)遇着个(ge)故乡亲(qin)戚，把我的丧带(dai)回去，我在(zai)九泉之下(xia)，也是(shi)感激老师(shi)父(fu)的(de)！老(lao)和尚听(ting)了(le)这话，那眼泪止不住纷纷的落了下来(lai)，说(shuo)道：居(ju)士，你但放心(xin)，说凶得吉，你若(ruo)果(guo)有些山高水低，这事(shi)都(dou)在我老僧身上。牛布衣又挣(zheng)起来，朝着床里(li)面(mian)席子下(xia)拿(na)出两本书来，递与老(lao)和(he)尚，道(dao)：这两本(ben)是(shi)我生平所做的(de)诗，虽没有甚么好，却是一生相与的人都在上面，我舍不(bu)得湮(yan)没(mei)了(le)，也(ye)交与老师父。有幸遇着(zhe)个(ge)后(hou)来的才人替(ti)我(wo)流传了(le)，我死也瞑目！老(lao)和(he)尚双(shuang)手(shou)接了(le)，见(jian)他一(yi)丝(si)两气，甚不过意，连忙到自己(ji)房里，煎了些(xie)龙(long)眼莲子(zi)汤(tang)，拿(na)到床前，扶起来与他吃，已(yi)是不能吃(chi)了，勉强呷了两口汤，仍(reng)旧面朝床里睡下。挨到晚上(shang)，痰响了一阵，喘息一回，呜呼(hu)哀(ai)哉，断气(qi)身(shen)亡(wang)。老和(he)尚(shang)大哭(ku)了一场(cha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