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9色婷婷五月天》

【999色婷婷五月天】

我在屋子中的一块空(kong)地(di)上，冲着(zhe)兰(lan)州的方向双膝(xi)跪倒，给(gei)还没(mei)有走远的母亲磕了(le)一个头(tou)，终于不能(neng)自己(ji)，忽(hu)然号啕(tao)大哭。那些(xie)天，我在安(an)徽的铜陵演(yan)出，忽然觉得心里特别不踏实，像猫抓似地坐(zuo)卧(wo)不宁，我(wo)先给在北(bei)京的妻子打(da)了(le)电(dian)话(hua)，一切都好，但是(shi)谭梅说(shuo)话的口(kou)气变得支(zhi)支吾(wu)吾。我又(you)给已经调(diao)回兰州(zhou)工(gong)作的大哥打了一个电话，大哥先是没接，又很(hen)快打了过来(lai)，听(ting)的出(chu)来(lai)大哥(ge)的声音显得有(you)点疲(pi)惫。在家里除了父(fu)亲(qin)，大(da)哥在我心中有(you)足够的威严，大哥(ge)只是淡淡地说：你最近忙(mang)吗？不忙的(de)话(hua)，就回来一趟吧……我再怎么(me)追问，大哥都(dou)是含糊地(di)说(shuo)：没事，先忙工作(zuo)，有空就回来。放下(xia)电话(hua)，我心(xin)中笼(long)罩一层不(bu)祥(xiang)的预感，但是我不(bu)敢沿着这个(ge)预感继续(xu)往下(xia)想……回到北京，谭梅和(he)我(wo)的(de)大侄子(zi)朱涛在(zai)机场接(jie)我(wo)，谭(tan)梅见了我，假装漫(man)不经(jing)心地说：大哥(ge)说没事就(jiu)回去一(yi)趟(tang)。我(wo)指(zhi)了指朱涛，问她：是让我一个(ge)人回，还是让咱仨一(yi)块？谭梅胆怯地说：让咱(zan)仨一块(kuai)……在我(wo)们这样传统的大家庭中(zhong)，我是幺子，谭梅是幺(yao)儿媳，朱涛是长孙，让我们三人一(yi)块(kuai)回家，一定不(bu)是什么好(hao)事(shi)。我(wo)的心一(yi)下子提了起来。当(dang)时我们在机场就买好(hao)了第二天最早飞(fei)兰州的机(ji)票，回到(dao)台里(li)匆匆(cong)安排了一下，第二天一早赶(gan)到了兰州。二哥直(zhi)接(jie)将我(wo)们接到(dao)了(le)医院(yuan)。我来(lai)到医院，看(kan)到病榻上(shang)的母亲(qin)，知道任何(he)人都已(yi)回天(tian)无(wu)力了。于(yu)是从(cong)下飞机开始，整整14天，这14天我寸步不离母亲的病(bing)床，没(mei)有回家，没(mei)有刷牙(ya)洗(xi)脸，每天在医(yi)院吃饭，睡在一张陪(pei)护用的(de)躺椅上。我拉着母亲(qin)的手，想着(zhe)记忆中(zhong)那些支离破(po)碎(sui)的片段(duan)，有(you)时(shi)觉得回到了童(tong)年，那时我得(de)阑尾炎天天上医院输液，母亲每天都花七分钱给我买(mai)一碗油茶，她却从来舍(she)不得喝一口，母亲说她(ta)不(bu)爱喝。每次母(mu)亲稍一清醒(xing)叫我的时(shi)候，我(wo)都在身(shen)边(bian)，我希望听到妈妈(ma)说(shuo)点(dian)什(shi)么，但(dan)是(shi)直到(dao)她离开(kai)一(yi)直都是无人听懂的呓语(yu)，我知道(dao)她真的(de)要去找父(fu)亲了――2000年(nian)12月10日(ri)，我接到(dao)了台里(li)的通(tong)知，主(zhu)持中纪(ji)委的(de)一台晚(wan)会，台里领导(dao)当(dang)时并(bing)不知道我母亲(qin)病危的事，再说(shuo)我(wo)逃跑(pao)了半(ban)个月，已经无(wu)计可(ke)施。就(jiu)在14日(ri)我收拾东西(xi)准备走(zou)的时候，我(wo)知道这(zhe)是(shi)和(he)母(mu)亲真(zhen)正(zheng)的诀(jue)别。清晨醒(xing)来(lai)，天还没(mei)有(you)亮(liang)，医院非常安静，母亲躺在床上，样子(zi)十分安详，我(wo)看(kan)四下无人，扑通一下跪(gui)倒在母亲(qin)床(chuang)前，重(chong)重(chong)地给娘磕了(le)三个响头(tou)，心中默念着：谢谢娘的(de)养育之(zhi)恩！儿子走(zou)了(le)，娘一路平安呀……我不(bu)敢哭，怕吵(chao)醒了别人(ren)，怕不吉(ji)利，母亲还在呢(ne)！那(na)一刻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生离(li)死别……我被痛苦击倒，拖着一身的(de)疲(pi)惫(bei)回到北京(jing)。下午彩排，晚上直播，见我的(de)人都问：这些天你跑哪(na)里去了，脸(lian)色铁青，瘦(shou)了一圈，额头上还一个(ge)大红包？回(hui)来后(hou)，我(wo)的情(qing)绪根(gen)本无(wu)法平静(jing)。一旦离(li)开(kai)了(le)兰州，无(wu)论家里出(chu)了什(shi)么事，大哥(ge)的电话中(zhong)只有简单(dan)的几个(ge)字(zi)：挺好的，没有(you)什(shi)么事情(qing)，妈妈(ma)很平静(jing)。给二哥(ge)打，也是一样的口气；打给大姐(jie)、二姐、三姐、三(san)哥(ge)，几乎(hu)是(shi)众口(kou)一(yi)词地(di)说没有事情。然而我知(zhi)道，母亲其实每(mei)天都在生与死的(de)门(men)槛上徘徊，母亲舍(she)不得我(wo)们(men)兄弟姐妹，每天都用(yong)最(zui)微弱的(de)呼(hu)吸暗示(shi)身边(bian)的(de)儿女(nv)，也让(rang)唯一(yi)不在她身(shen)边(bian)的(de)小儿(er)子(zi)放心。在北(bei)京的我，一(yi)直心烦意乱，我知道母(mu)亲的离(li)开就是(shi)一个(ge)时间问题。尽管母亲再也不能醒(xing)来清晰地(di)和我说话，但(dan)是我强烈(lie)地希望母亲一直(zhi)活(huo)下去，母亲活着(zhe)，我(wo)就(jiu)永远(yuan)是(shi)有人疼爱的(de)幺子。我(wo)尽力安排台里的事情，希(xi)望将手头上的工作赶紧做(zuo)完，我希望母亲走(zou)的时(shi)候我在身边，我希望我的(de)心(xin)一直陪伴(ban)着母亲。两天后(hou)还有一(yi)台大型晚(wan)会(hui)，晚会一结束(shu)我就马(ma)上回(hui)家，我每天盘算着时间，希望自(zi)己能赶上母亲最后的时(shi)刻(ke)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