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午夜一二区》

【午夜一二区】

母亲端着一(yi)盆药(yao)汁，用棉(mian)花蘸着，擦洗着他的身体(ti)。他(ta)感(gan)到有些(xie)难为情(qing)，母亲说：儿呵，你活到一千岁，在我(wo)的眼里也是个(ge)孩子……母亲把他的全身(shen)擦了一遍，甚(shen)至连(lian)他脚丫缝(feng)里的积垢都擦净(jing)了。夜(ye)风(feng)灌(guan)进(jin)房(fang)子(zi)，草(cao)药的香(xiang)味(wei)愈加浓重。他感到(dao)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轻松(song)、这样(yang)干净过。此(ci)刻，他(ta)听到，母亲垒在房后(hou)边那道由几万(wan)只玻(bo)璃瓶(ping)子砌(qi)成的墙，发出了呜呜咽咽的(de)、如泣(qi)如诉的声音。这些变(bian)幻莫测、五彩缤纷、五味杂陈(chen)的声音(yin)，使(shi)他的眼(yan)睛里(li)流出(chu)泪水。他想起了人类的刚(gang)刚能直(zhi)立(li)行走的(de)祖先，仿佛看到他(ta)们(men)用棍棒(bang)向猛(meng)兽发起攻(gong)击，心里充满(man)对祖先(xian)的(de)崇敬。他仿佛(fo)看到(dao)室外(wai)灿烂(lan)的星空(kong)，巨大(da)的星球团(tuan)团(tuan)旋转，在天空中形成(cheng)一个个无边无(wu)沿、摇曳着(zhe)熊熊火焰的漩(xuan)涡。他听(ting)到木(mu)星缓慢(man)粗(cu)犷的声(sheng)音，土星(xing)沉闷(men)的、如同滚雷一样(yang)的声音(yin)，水(shui)星轻快的歌唱，火(huo)星(xing)明丽的(de)嗓音(yin)，金星尖利刺耳的歌声。五大行星运转时发出的(de)声音与几万只酒瓶子在风中的(de)呼啸混为一(yi)体(ti)，他沉静地进入梦乡，第一(yi)次没被噩(e)梦(meng)惊醒，一觉睡(shui)到(dao)天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