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操操操干干干》

【操操操干干干】

这是白鹿(lu)村乃至整(zheng)个白鹿原最漂亮的(de)一座四合院(yuan)。它是(shi)鹿(lu)子霖(lin)的老(lao)太爷(ye)的(de)杰作。那位(wei)老太爷(ye)过烂了光景讨(tao)吃要喝流逛到(dao)了(le)西安城里(li)，在一家饭铺(pu)先是挑水拉(la)风箱(xiang)，後(hou)来竟学(xue)成了(le)一手烹(peng)饪绝技。一位南巡的大官路经(jing)西安吃了他烧的葫芦鸡，满(man)心欢喜脱口赞叹(tan)：「天下(xia)第(di)一勺。」於是(shi)就发(fa)了财，於(yu)是就在白鹿(lu)村(cun)置买田(tian)地，於是就(jiu)修建起白(bai)鹿原第(di)一流(liu)的(de)四(si)合(he)院。他(ta)的巨大成(cheng)功启发着诱惑着一(yi)茬又(you)一(yi)茬庄(zhuang)稼汉的後人，撂下钣头(tou)犁杖(zhang)操(cao)起(qi)铁勺锅铲(chan)，由此掀起的学炊热历经一(yi)个(ge)世纪，白鹿原(yuan)以(yi)出勺勺客闻名省城内(nei)外。然而自老太爷之(zhi)後，到鹿(lu)子(zi)霖的四辈(bei)人当(dang)中，鹿家却再(zai)没有(you)一(yi)个男人执勺(shao)弄(nong)铲(chan)，外(wai)人(ren)万万料想不到(dao)「天下第(di)一勺」谢世时，竟(jing)然留(liu)下这样的遗嘱：「我一辈子都是伺(si)候人(ren)，顶没(mei)出(chu)息。争一(yi)口气，让人伺(si)候你才荣耀(yao)租宗。中(zhong)一个(ge)秀才(cai)到我坟头放一串草炮，中了举人放雷子炮，中了进(jin)士(shi)…放三声铣子。」鹿子(zi)霖(lin)的老爷爷爷爷父(fu)亲和他本人都(dou)没有(you)实(shi)现老太(tai)爷的遗愿(yuan)，除了雇来长工做务庄稼，均未成为(wei)让人伺候的人，尽管一代(dai)一代狗推磨儿似的(de)居心专意供(gong)给(gei)子(zi)弟读书，却(que)终究连(lian)在老太爷(ye)坟头(tou)放一串(chuan)草炮的机运也不曾有过。老太爷的尸骨肯定早已化作泥土，他的遗(yi)言却似(si)窖藏的(de)烧(shao)酒(jiu)愈久愈鲜(xian)。鹿子(zi)霖在儿子刚交(jiao)七岁(sui)的那年正月就送(song)他到神禾村学堂去(qu)启蒙(meng)，翻查了(le)一夜(ye)字典(dian)才选(xuan)定兆(zhao)鹏作为儿子的学(xue)名，那寓意是十(shi)分殷切，也十分明朗的。二儿子(zi)兆海(hai)这年正(zheng)月(yue)刚(gang)送(song)去学(xue)堂，两个儿子每天麻(ma)麻亮就被他吼喊起来去上学。兆鹏兆(zhao)海(hai)的(de)脸(lian)冻皱(zhou)了，手脚冻得淌黄(huang)水(shui)。做(zuo)娘的抱怨孩(hai)子(zi)太(tai)小上学太早，鹿子霖(lin)不动摇地鼓着劲说(shuo)：「我等(deng)着到老(lao)太(tai)爷(ye)的坟地(di)放(fang)铳子哩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