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天夜夜草》

【天天夜夜草】

当我家的毛驴在马洛亚家的露天(tian)磨(mo)道里为它(ta)的杂(za)种儿子哺(bu)育时，沙月亮(liang)和(he)他的(de)队员们正在(zai)认(ren)真地(di)洗涤着(zhe)他们(men)的叫驴。他们用特制的铁(tie)梳(shu)子梳顺了驴们的鬃(zong)毛和(he)稀(xi)疏(shu)的尾巴，并(bing)用丝棉擦了它们的皮毛(mao)，然后(hou)涂上一层蜂蜡(la)。二(er)十八(ba)头(tou)毛驴焕然一(yi)新(xin)，二(er)十八个人精神抖擞，二十八杆(gan)鸟枪乌(wu)黑锃亮。他(ta)们(men)腰(yao)里(li)都系(xi)着两个卡(ka)腰葫(hu)芦(lu)，一大(da)一小。大(da)葫芦(lu)盛火药，小葫(hu)芦装铁(tie)沙子。葫芦外壳上都涂(tu)了三遍桐油。五十六颗(ke)葫(hu)芦(lu)油(you)光闪(shan)烁(shuo)。队(dui)员(yuan)们穿着(zhe)黄布裤子，黑(hei)布褂(gua)子(zi)，头上(shang)戴着高(gao)粱(liang)蔑片(pian)编成的(de)尖顶八角斗笠。沙月亮的(de)斗(dou)笠顶上缀着(zhe)一朵红缨，区别于(yu)他的(de)队员，标志着他的身(shen)份。他满意地(di)扫了(le)一眼驴和人，说(shuo)：弟(di)兄们，抖起精神(shen)，让他(ta)们看(kan)看我们黑驴鸟枪队的威风(feng)！说(shuo)完这(zhe)句话(hua)，他(ta)骗腿(tui)上驴，在(zai)驴腚(ding)上拍一(yi)掌，黑驴(lv)便(bian)风一般疾走。马是奔跑的冠(guan)军，驴是(shi)行走的模(mo)范。马背上的骑手(shou)威风，驴(lv)背上的骑手惬意。一(yi)转眼的(de)光景，他(ta)们便(bian)出现在(zai)我们(men)大(da)栏镇的大街(jie)上。现在的大街(jie)不是麦收时节的大街，那时(shi)的(de)大街尘土(tu)飞(fei)扬，一匹马跑一趟(tang)，便能卷起一路烟尘；现(xian)在(zai)的大街被整整(zheng)一个夏天的(de)暴雨拍(pai)打得坚硬(ying)光(guang)滑，沙月亮的驴(lv)队，只在路上留(liu)下一些白色的蹄(ti)印，当然还(hai)留下一串清(qing)脆的蹄声。沙月亮的黑驴们都像马一样钉着蹄铁，这是他的发明(ming)创造。清脆(cui)的驴蹄声先是吸引(yin)了(le)孩子们(men)，然后便吸引了(le)镇公所的帐房(fang)先生姚四(si)。他(ta)穿着一(yi)件不合(he)时(shi)宜的长袍，耳朵上依然夹(jia)着那支花杆(gan)铅笔(bi)，从屋子里跑(pao)出来(lai)，迎着(zhe)沙(sha)月亮的驴(lv)头，鞠一躬，满脸堆笑：请问长官是哪个部(bu)分的？是(shi)长住还是路过？需要(yao)小人(ren)办些啥服务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