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99人人爽》

【9999人人爽】

半月(yue)光景，忽又装起病(bing)来，只(zhi)说心疼(teng)难忍(ren)，四肢不能转动(dong)．请(qing)医疗治(zhi)不(bu)效，众人都(dou)说是香菱气的．闹(nao)了(le)两日，忽(hu)又从金桂的枕头内(nei)抖(dou)出(chu)纸人(ren)来，上(shang)面(mian)写着(zhe)金桂(gui)的(de)年(nian)庚八字(zi)，有五(wu)根(gen)针钉(ding)在(zai)心窝并四(si)肢骨(gu)节等(deng)处．于是众人(ren)反乱(luan)起来，当作新(xin)闻，先(xian)报与(yu)薛姨(yi)妈(ma)．薛姨(yi)妈先(xian)忙(mang)手忙脚的，薛蟠(pan)自(zi)然(ran)更(geng)乱起(qi)来，立刻(ke)要(yao)拷(kao)打众人．金(jin)桂笑道：何必冤枉众人，大约(yue)是宝蟾的(de)镇魇法儿。薛蟠(pan)道：他(ta)这些(xie)时并(bing)没有多空(kong)儿(er)在(zai)你房里，何苦赖好人．"金(jin)桂冷(leng)笑道：除了他(ta)还有(you)谁，莫(mo)不是我自(zi)己不成！虽(sui)有别人，谁可敢进我的房呢(ne)。薛蟠道(dao)：香菱如(ru)今(jin)是天天跟着你，他自然知道，先(xian)拷问他(ta)就知(zhi)道了。金桂(gui)冷笑道：拷(kao)问(wen)谁(shui)，谁肯认(ren)？依(yi)我说竟装个不(bu)知道(dao)，大家丢开手罢了．横竖治死(si)我(wo)也(ye)没(mei)什么(me)要紧，乐得再娶好的(de)．若据良心(xin)上说，左(zuo)不过你三个多嫌我一个。说着，一面痛(tong)哭起来．薛(xue)蟠更被(bei)这一席(xi)话激怒，顺(shun)手抓起一根门(men)闩来，一径抢步找(zhao)着香菱，不容(rong)分说便劈头(tou)劈(pi)面打起来，一口咬定是香(xiang)菱(ling)所(suo)施．香(xiang)菱叫屈，薛姨妈跑来禁喝说：不问明白，你就打起人来了．这丫头伏侍了(le)你这几年，那(na)一点不周(zhou)到，不尽心(xin)？他岂肯如今作这没良心的事(shi)！你且问个清浑皂白，再(zai)动粗(cu)卤。金桂(gui)听见他婆婆如此(ci)说着(zhe)，怕薛蟠(pan)耳软心活(huo)，便益发嚎啕大哭起来，一面(mian)又哭喊(han)说：这半个多月把(ba)我的宝(bao)蟾霸占了去，不(bu)容他进我的房，唯有(you)秋(qiu)菱(ling)跟着我睡．我(wo)要(yao)拷(kao)问宝蟾，你(ni)又护到(dao)头(tou)里．你这会子又(you)赌(du)气打他去．治死我，再拣(jian)富(fu)贵(gui)的(de)标致的娶(qu)来就是了，何苦作(zuo)出这些把戏来！"薛蟠听了这些话，越发着了急(ji)．薛姨妈(ma)听见金桂句句挟制着(zhe)儿子，百般(ban)恶赖的(de)样子，十分(fen)可恨．无奈(nai)儿子偏不硬(ying)气，已(yi)是(shi)被他挟制软惯(guan)了．如今又(you)勾搭(da)上(shang)了(le)丫头(tou)，被他说(shuo)霸(ba)占了去，他自己反要(yao)占温(wen)柔(rou)让夫之礼．这(zhe)魇魔(mo)法究竟不知谁作的，实(shi)是俗(su)语说(shuo)的"清官难断(duan)家务事"，此事正是公婆难(nan)断床帏事(shi)了(le)．因此无法，只(zhi)得赌气喝骂薛蟠说：不争气的孽障(zhang)！骚狗也比你体面些！谁知(zhi)你(ni)三不知的把陪房(fang)丫头也摸(mo)索上了，叫老婆说嘴霸(ba)占了丫头(tou)，什么脸出(chu)去(qu)见人！也不知谁使的法(fa)子，也不问青红(hong)皂白(bai)，好(hao)歹就打人．我知道你(ni)是个得(de)新(xin)弃旧的东(dong)西(xi)，白辜负(fu)了我当日的心．他既不(bu)好(hao)，你也不许打，我立即叫(jiao)人牙子来卖了他，你就心净了。说着，命(ming)香菱(ling)"收(shou)拾了东西跟我来"，一(yi)面叫人(ren)去，"快叫(jiao)个人牙子来，多少卖几两(liang)银子，拔去肉中刺(ci)，眼中钉，大家过太平(ping)日子。薛蟠见母亲动了气，早(zao)也低下(xia)头(tou)了．金桂听了这(zhe)话，便(bian)隔着窗子(zi)往外哭道(dao)：你老人家只管卖人(ren)，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(ge)的．我(wo)们很(hen)是那(na)吃(chi)醋拈(nian)酸容不下人(ren)的不成，怎么(me)`拔出(chu)肉中刺，眼中钉'？是谁的(de)钉，谁的(de)刺(ci)？但凡(fan)多嫌着他，也不肯(ken)把我的丫头(tou)也收在房里了。薛(xue)姨妈(ma)听说，气的身战气(qi)咽(yan)道：这是谁(shui)家(jia)的规(gui)矩？婆婆(po)这里(li)说话，媳妇隔着(zhe)窗子(zi)拌(ban)嘴(zui)．亏你是旧家人家的女儿！满(man)嘴里大呼小喊(han)，说的是些什么！"薛蟠急的跺(duo)脚(jiao)说：罢哟，罢哟！看人听见(jian)笑话(hua)。金桂(gui)意谓(wei)一不作(zuo)，二不(bu)休，越(yue)发(fa)发泼喊起来了，说：我不怕人笑话(hua)！你(ni)的小老婆治我害(hai)我，我倒怕人笑(xiao)话了(le)！再不然(ran)，留下他，就卖了我．谁还(hai)不(bu)知(zhi)道你薛家有(you)钱，行动拿钱垫(dian)人，又(you)有好(hao)亲戚挟制(zhi)着别(bie)人．你不趁早施为，还等什么(me)？嫌我不好，谁(shui)叫你们(men)瞎了(le)眼(yan)，三(san)求四告(gao)的跑了我们(men)家(jia)作(zuo)什么(me)去了(le)！这会子(zi)人也来了(le)，金的(de)银的也赔(pei)了，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(ba)占去了，该挤发(fa)我了(le)！"一面哭喊(han)，一面滚(gun)揉，自己拍打(da)．薛蟠急(ji)的(de)说又(you)不好，劝又不好(hao)，打(da)又不好(hao)，央告又不好，只(zhi)是(shi)出(chu)入咳声叹气，抱怨说(shuo)运气不好．当(dang)下薛姨妈(ma)早(zao)被(bei)薛宝(bao)钗劝(quan)进去了，只命人来(lai)卖香菱．宝钗笑道：咱们(men)家从来(lai)只(zhi)知买人，并不知卖(mai)人(ren)之说．妈可是(shi)气的胡涂了，倘或叫人听见(jian)，岂不笑(xiao)话．哥哥嫂子嫌(xian)他不好，留下我(wo)使(shi)唤，我正也没人使(shi)呢(ne)。薛姨妈(ma)道：留(liu)着他还是淘气，不如(ru)打发了他(ta)倒(dao)干净。宝钗笑道：他(ta)跟着(zhe)我(wo)也是一(yi)样，横竖不(bu)叫他到前头去．从此断(duan)绝(jue)了他(ta)那里，也如(ru)卖了一般。香菱早(zao)已跑到薛姨妈跟前痛哭(ku)哀(ai)求(qiu)，只不(bu)愿出去(qu)，情愿(yuan)跟(gen)着姑(gu)娘，薛姨妈也只得罢了．自此以后，香(xiang)菱果跟(gen)随宝钗去了，把前面路径竟一(yi)心断绝(jue)．虽然如(ru)此，终不免对月伤(shang)悲(bei)，挑灯自叹．本来(lai)怯弱，虽在薛蟠(pan)房中(zhong)几(ji)年，皆由(you)血分(fen)中(zhong)有病，是以并(bing)无(wu)胎孕．今复加以气(qi)怒伤感，内外折挫不堪，竟酿成(cheng)干血之症，日(ri)渐羸(lei)瘦作烧(shao)，饮(yin)食懒进，请医诊视服药(yao)亦不效验．那时金(jin)桂(gui)又(you)吵(chao)闹了数次，气的(de)薛姨妈(ma)母女惟暗自垂(chui)泪，怨命而已．薛蟠(pan)虽(sui)曾仗(zhang)着酒胆挺撞过两三(san)次，持(chi)棍欲打，那金桂便(bian)递与他(ta)身(shen)子(zi)随意叫打，这里(li)持刀(dao)欲杀时，便伸与他脖项．薛蟠也实不能下手，只得乱闹了(le)一(yi)阵罢了(le)．如今(jin)习惯(guan)成(cheng)自(zi)然，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，薛蟠越发软(ruan)了气骨．虽是(shi)香菱(ling)犹在，却亦如不(bu)在的(de)一般，虽不能十分畅(chang)快，就不觉的碍眼了，且姑置不(bu)究．如此又(you)渐(jian)次寻趁宝蟾．宝蟾却不比香(xiang)菱的情性，最是个(ge)烈(lie)火干(gan)柴，既(ji)和薛蟠情(qing)投意合(he)，便(bian)把金桂(gui)忘在(zai)脑后．近见(jian)金(jin)桂(gui)又(you)作践他，他便不肯(ken)服低容让半点．先是一冲一撞(zhuang)的拌(ban)嘴(zui)，后来(lai)金(jin)桂气急了，甚至于骂(ma)，再至于打．他虽(sui)不敢还言(yan)还(hai)手，便(bian)大撒泼(po)性，拾头打滚(gun)，寻(xun)死觅活，昼则刀剪，夜则绳索，无(wu)所不(bu)闹(nao)．薛蟠此(ci)时一身难以(yi)两顾，惟徘徊(huai)观望于(yu)二者之(zhi)间，十分闹(nao)的无(wu)法，便(bian)出门(men)躲在(zai)外(wai)厢．金(jin)桂(gui)不发作性(xing)气，有时欢喜，便纠聚(ju)人来(lai)斗纸牌，掷(zhi)骰子作乐(le)．又(you)生平最(zui)喜啃骨头，每(mei)日务要杀鸡鸭，将肉赏人吃，只(zhi)单以(yi)油(you)炸焦骨头下酒(jiu)．吃(chi)的不奈烦或动(dong)了气，便(bian)肆(si)行海骂，说：有别(bie)的忘八粉(fen)头(tou)乐的，我(wo)为什么不乐！"薛家母(mu)女总不(bu)去理他．薛(xue)蟠亦无(wu)别法(fa)，惟日夜悔(hui)恨不该娶这(zhe)搅家星(xing)罢了，都是一时(shi)没了主意．于是宁(ning)荣(rong)二宅之人(ren)，上上下下，无有不知(zhi)，无(wu)有不叹者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