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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(bai)鹿村(cun)的忙罢(ba)会弥(mi)散(san)着浓厚的悲怆气氛(fen)。农历七月初三(san)是会日，麻子红的戏班初二晚上就(jiu)敲响了锣(luo)鼓家(jia)伙，白孝文通前到后主持(chi)着(zhe)这场非同寻(xun)常的(de)演出，忙得奔(ben)来颠去。鹿子霖(lin)端坐在(zai)戏台前角，侧着身子对着台下(xia)，头(tou)上(shang)绾着(zhe)的(de)那一圈(quan)白色孝布，向聚集(ji)在台下来自十里八村的男人女人显示着悲怆也显(xian)示着强硬。初三的午(wu)场戏(xi)开锣以后，白嘉轩(xuan)来(lai)到戏台下(xia)，掀起了一阵喧(xuan)哗(hua)，白嘉(jia)轩(xuan)拒(ju)不听从(cong)家(jia)里(li)任何人(ren)的劝阻要(yao)到戏(xi)场(chang)上来，显然不是戏瘤发(fa)了而是(shi)要(yao)到(dao)乡民聚集的场(chang)合去显示一下(xia)。孝文用(yong)独轮(lun)叫蚂(ma)炸(zha)车(che)推着(zhe)父亲走进(jin)戏场(chang)，屁股(gu)下垫着一方麦秸秆编织的(de)蒲(pu)团(tuan)儿。男人女(nv)人们围追着(zhe)车子，想亲睹一眼从匪(fei)劫中逃(tao)生的德高望重(chong)的(de)族长，认识(shi)的和不认识的人(ren)都向他抛出(chu)最诚(cheng)挚的(de)问候(hou)：白先(xian)生好咧(lie)？白(bai)嘉轩平静(jing)地坐在(zai)蒲(pu)团(tuan)上(shang)，双手扶在(zai)小车(che)车头的木格上(shang)，脸色平(ping)和慈祥(xiang)，眼神里漾出刚强的光彩。他不回(hui)答追逐(zhu)着(zhe)他的热诚的问候，端直坐着被孝文推到戏台(tai)底下，完全是(shi)想来过(guo)一过戏瘾(yin)的样(yang)子。他坐到戏台下(xia)看戏这个举动本身，已(yi)经充分(fen)显示了他的存在和他(ta)的(de)性(xing)气(qi)，脸色和言(yan)语(yu)上(shang)再(zai)不需要(yao)任何(he)做派(pai)了。白(bai)嘉轩看(kan)见田福贤走(zou)上戏(xi)楼坐在鹿子霖旁边，和鹿(lu)子霖(lin)说了两句什么(me)话，俩人一(yi)起走到台口向他伸出了了共产党(dang)就(jiu)得下不守信(xin)义的毛病了！兆鹏说：你刚(gang)刚(gang)揣上国民党证就口大气租(zu)起来了？告诉你，她(ta)担心(xin)你不会改变(bian)才(cai)没来。他说(shuo)她来了要(yao)是俩人(ren)都(dou)不(bu)改变(bian)怎么收(shou)场？她(ta)珍惜(xi)与你的感(gan)情才不来(lai)，她要我(wo)来劝(quan)你，盼着再(zai)见到你时(shi)是(shi)一个皆大欢(huan)喜(xi)的结局(ju)。好兄弟，你有啥话(hua)跟哥(ge)说吧！兆海痛苦地(di)叹口气(qi)：完了。到(dao)此为止。兆鹏说(shuo)：兄弟，没有完(wan)。在我看，一切(qie)尚未开(kai)始，怎(zen)么(me)就完了(le)？你大悲(bei)观！兆海说：我已无法(fa)改变。我指望(wang)她作改变(bian)。她委托(tuo)你来，就证(zheng)明她(ta)不会改变了。她要是(shi)会改变，你也不必来找我了，你肯定是(shi)她(ta)的(de)领导吧(ba)？兆鹏说：你们(men)两个都指望(wang)对方改变(bian)，可以坐(zuo)下来好好谈谈(tan)，心平气和地谈谈，不要一(yi)见面先(xian)逼对方改变自己的信仰，暂(zan)且谈不到(dao)一块(kuai)也不要(yao)紧，等(deng)三年(nian)两年也(ye)未尝不可，三两年里大(da)家(jia)都经(jing)见得更多了(le)，判断和认(ren)识(shi)是非的能力也提(ti)高了，也许就会发(fa)生变化。兆海说：那好吧(ba)！你告诉她(ta)，我后天(tian)想回乡下(xia)看看父(fu)母，只能待(dai)一天(tian)。回来后部队就要开拔了。兆鹏说：白灵一定(ding)要见你一(yi)面，让我(wo)跟你(ni)约定时间。既(ji)然你(ni)后日(ri)要(yao)回原(yuan)上，你们明(ming)晚会(hui)面吧？你说在哪儿方(fang)便些？兆海说(shuo)：算(suan)了不见了。既然谁也(ye)改(gai)变不了谁，见(jian)了(le)也没个好结果，反倒叫人难受(shou)。你告(gao)诉(su)她，我等(deng)待(dai)她的(de)话(hua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