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7嫩草》

【97嫩草】

在前台处，我轻(qing)声(sheng)问一个(ge)值班的小伙子：请(qing)问标准间(jian)多少钱一天？穿着笔挺制服(fu)的服务员，似乎(hu)从穿(chuan)着和相貌(mao)上看出(chu)我是外(wai)地人(ren)，不屑地(di)甩过一句：二百六(liu)！接(jie)着追问(wen)：您住几天(tian)？不屑的眼神继续着……噢(o)，谢谢！我替朋友打听的我遮(zhe)掩(yan)着自己的尴尬。但是，我(wo)知道无论怎么掩(yan)饰，那种难堪一(yi)定写(xie)在脸上。我低着头快步走(zou)出大门，不(bu)长的(de)路显得很远，我不敢回头(tou)，觉(jiao)得许(xu)多眼睛在(zai)看我。其实我错了(le)，除了(le)自己，没有(you)人会(hui)在意发(fa)生在这个异(yi)乡青年人身上的事情。走出(chu)大门，我在(zai)长安街上奔跑了很久，直到(dao)气喘吁吁地(di)停在一个家属院(yuan)无人的角落(luo)里。我(wo)倚(yi)着墙(qiang)蹲了下来，抱(bao)着头，心绪如麻――在一个陌生的(de)城市(shi)，我(wo)找不到属于自己的(de)角落(luo)，也不知道自(zi)己努力的(de)价值所(suo)在，甚至没(mei)有了希望和(he)幻想。后(hou)来《艺术人生》中(zhong)的很多嘉(jia)宾都(dou)有类似的经历，而且(qie)都留(liu)下(xia)刻骨铭心(xin)的记忆。然(ran)而走(zou)过来了(le)，发现(xian)挺(ting)庆(qing)幸，因为困难成了自己(ji)的战利(li)品，成(cheng)了属(shu)于(yu)自(zi)己(ji)的故事(shi)。当(dang)初(chu)置(zhi)身其中的(de)时候，那种感(gan)觉真(zhen)的(de)难(nan)以名(ming)状。我努力平复(fu)着(zhe)自(zi)己的情绪：住不住燕京饭店有什么关系?重(chong)要的(de)是找到自己要找的人。开(kai)弓没有(you)回(hui)头箭(jian)!我是男(nan)人！至(zhi)今我时(shi)常(chang)用这四个字鞭(bian)策自己(ji)。于(yu)是，又回到了东门，继(ji)续(xu)等侯！高立民的电话仍然没人接。第四天，我依(yi)旧一(yi)早来到东门打电话等待。看见台里上班(ban)的人(ren)越来越多，许多人拿着证件(jian)接台外的人进去办事。每(mei)当有人从(cong)书包里掏出证件(jian)直接(jie)被(bei)武警放(fang)行时(shi)，我都(dou)羡(xian)慕不已。在东门(men)遥(yao)望(wang)中(zhong)央电视台里面，一个(ge)高楼，一个矮楼，高(gao)的叫方楼(lou)，矮(ai)的叫圆楼，来来往往的人熟练地(di)念叨着这两(liang)个楼的名字。这时，我(wo)看见(jian)一个年(nian)轻女(nv)孩子(zi)从东门出(chu)来，大(da)声(sheng)地叫(jiao)着一个(ge)人的名字，那人从(cong)远处跑来(lai)，跟(gen)着小姑娘办好手(shou)续便进了门(men)。不一会，小姑娘又出来(lai)，又(you)接进(jin)去(qu)两个(ge)人，看的出小姑娘可能是专门负(fu)责接人的，小小(xiao)年(nian)纪，权(quan)力不(bu)小。传达室的阿(a)姨(yi)见到她便(bian)直接(jie)办证，还笑呵呵(he)地(di)搭着(zhe)话(hua)。当小姑(gu)娘第三次(ci)出来的时候(hou)，我硬(ying)着头(tou)皮迎了上(shang)去(qu)，厚着脸皮和(he)人家搭讪。以前从来没(mei)有和(he)陌生女孩说(shuo)话(hua)的习惯，这次实在被逼(bi)无(wu)奈(nai)，只(zhi)能(neng)不(bu)择手段了：小妹(mei)妹，你是哪个部门(men)的？有什么事吗？我来找人(ren)，可是人不在，我想(xiang)进去找，没有(you)人(ren)接。我(wo)是(shi)兰州的军人。那(na)你跟(gen)我(wo)说也没有用呀！给(gei)你(ni)看(kan)我的军人证，我不是坏人，我找《地(di)方(fang)文(wen)艺(yi)》的人。我不能随便接人！女孩斩钉(ding)截铁(tie)地(di)说，白(bai)了我一眼就又进(jin)去了，弄了我一个大红脸(lian)。30岁的人(ren)了(le)，又是当兵的(de)，跟人家中(zhong)央(yang)电(dian)视台(tai)的年轻女同(tong)志套磁，人家怎么想我？我(wo)沮丧(sang)地站(zhan)在(zai)门口，忽然多了一个心(xin)理负担(dan)，想挽回点(dian)面子(zi)，真希望高立(li)民能马上出现救救(jiu)场。没多久，那个小姑(gu)娘又出来接人，见我站(zhan)在那里脸(lian)都冻红了(le)，主动(dong)问：那个军人，你(ni)过来(lai)。我问你，接你的(de)人还没有联系(xi)上呀(ya)？我(wo)摇摇(yao)头。我(wo)再看看你的证件。我(wo)赶忙掏出军(jun1)人(ren)证(zheng)递上，照片上穿军(jun1)装(zhuang)的我挺精神，至少比(bi)当时落魄的样子要神(shen)气得多，小姑(gu)娘(niang)仔(zai)细看着我的证件，我连忙解释：千(qian)万(wan)别误会(hui)，我(wo)是实在(zai)没办(ban)法(fa)了，看你来回接人才求你帮忙给(gei)问(wen)问。也许我的长相实在不像坏人，要不(bu)就是当时(shi)的样子实在可(ke)怜(lian)。小姑娘想(xiang)了(le)想说(shuo)：这(zhe)样吧，我把你弄进去看看，要是找不到你的(de)朋友(you)就赶快出来，千万别(bie)自己乱跑(pao)，千万(wan)别说(shuo)是我接(jie)你进去的！真是(shi)太感谢了!我(wo)简(jian)直(zhi)觉(jiao)得遇见了大慈大悲的(de)菩萨(sa)，千(qian)恩(en)万谢地跟着她来到传达室的阿(a)姨那里(li)，先将自(zi)己(ji)的证件(jian)递上，在一个(ge)小(xiao)本上简单登(deng)记，阿(a)姨(yi)将登记的表格撕(si)下一半，盖(gai)个印章(zhang)给(gei)我，再将(jiang)一(yi)个写(xie)着(zhe)号码的(de)不干胶贴(tie)纸贴在证(zheng)件(jian)的背后(hou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