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丨亚洲丨精品99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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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身体(ti)烫得(de)像刚从淬火桶中提出来的铁(tie)器，冒着腥臭的热气(qi)。我(wo)们坐在母(mu)亲周围，大眼(yan)瞪(deng)着小眼。母亲闭(bi)着(zhe)眼睛，嘴唇上全是(shi)透明的水泡，许(xu)多(duo)吓人(ren)的(de)话从她嘴(zui)里冒出来。她一会儿大声呼叫，一会(hui)儿窃窃私语。一(yi)会(hui)儿用(yong)欢娱的腔调说(shuo)，一会(hui)儿用悲(bei)哀的(de)腔调(diao)说。上帝、圣母(mu)、天使、魔鬼、上官(guan)寿喜(xi)、马洛亚(ya)牧(mu)师(shi)、樊三、于四、大姑姑、二舅舅(jiu)、外祖父、外祖母(mu)……中国鬼怪和(he)外国神灵(ling)、活着的人和死去的(de)人、我(wo)们(men)知(zhi)道(dao)的故(gu)事和我(wo)们不知道(dao)的故(gu)事，源(yuan)源不断地(di)从(cong)母亲嘴里吐出来，在我们(men)眼前晃(huang)动着、演绎(yi)着、表(biao)演着(zhe)、变(bian)幻着……理解了母亲(qin)的病中呓语就等(deng)于(yu)理解了整个(ge)宇宙(zhou)，记录下母亲(qin)的病(bing)中(zhong)呓语就等(deng)于记录下了高密东北乡的全部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