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(lu)三杀死儿媳妇小娥的准确时间,是在土壕里(li)撞(zhuang)见白孝(xiao)文的那天晚(wan)上。鹿三看着苟(gou)延残(can)喘垂死挣扎着的白(bai)孝文(wen)的那一刻(ke),脑(nao)子里猛(meng)然噼(pi)啪一声闪电,亮(liang)出(chu)了(le)那把(ba)祖传的梭镖。他手(shou)里拄着镢(jue)把儿(er)瞅(chou)着躺在上壕里的孝文(wen)竟然没有惊奇,他庆(qing)贺他出生看(kan)着他长大看着他稳步走(zou)上(shang)白鹿村至(zhi)尊的位(wei)置,成为一个既有学识又懂(dong)礼仪(yi)而且仪表(biao)堂堂的族(zu)长;又(you)看(kan)着他一步(bu)步滑溜下来,先是踢地(di)接着卖房(fang)随后拉上枣棍子沿门(men)乞讨,以(yi)至今天沦(lun)落(luo)到土壕(hao)里坐待野狗(gou)分尸。鹿三亲(qin)眼目睹了一个(ge)败家(jia)子不(bu)大长久的(de)生命历程的全(quan)套儿,又一次验(yan)证(zheng)了(le)他的生活(huo)守(shou)则的不可冒(mao)犯;黑娃(wa)是第(di)一个不听(ting)他的(de)劝谕冒犯过他的(de)生活信条的人,后果早(zao)在(zai)孝文之前摆在白鹿村(cun)人(ren)眼里了。造(zao)成黑娃(wa)和孝(xiao)文堕落(luo)的(de)直(zhi)接诱(you)因是女色,而且是(shi)同一个女人,她给他(ta)和他(ta)尊敬的白嘉(jia)轩两个家庭带来的灾难不(bu)堪回味(wei)。鹿三当时给(gei)孝文说:你(ni)去(qu)抢舍(she)饭,不是指给(gei)他一条生命,而是出于一(yi)种鄙(bi)夷(yi)一(yi)种嘲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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