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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没完全亮，大厅里(li)的天花板上那十几簇(cu)枝形吊(diao)灯纯属摆设(she)，只有两盏度数很(hen)低的壁(bi)灯放(fang)着(zhe)黯淡的(de)黄光(guang)。大厅(ting)里那(na)十几张黑(hei)色的长条(tiao)椅(yi)上(shang)，躺着一些霸道的时髦青年，他们打着(zhe)响亮(liang)的(de)呼噜，说着(zhe)夹缠不(bu)清(qing)的梦(meng)话(hua)，有一个在睡梦中还高高地跷着二郎(lang)腿，大喇叭口的裤管 像用铁皮剪(jian)成(cheng)的一样(yang)。晨曦(xi)透过雾蒙(meng)蒙的玻璃(li)窗，慢(man)慢地使大(da)厅明亮起(qi)来。上官(guan)金(jin)童从他面前那些横躺竖卧(wo)着的人们的衣(yi)着上，明显地感(gan)觉(jiao)到了一个(ge)崭(zhan)新时代(dai)的气息(xi)。地上尽管布满痰迹、污纸，甚至(zhi)还(hai)有(you)臊气冲天(tian)的尿液(ye)，但地(di)面却(que)是用高级的大理石板材铺(pu)成。墙壁上尽(jin)管伏着一(yi)群群肥胖的苍蝇，却(que)贴了花纹明(ming)亮的塑胶(jiao)壁(bi)纸。这一(yi)切(qie)，都(dou)让刚刚(gang)从劳改农(nong)场(chang)的黄土屋(wu)里钻(zuan)出来的上(shang)官金童感到新鲜、陌生，那惴惴不安(an)的心(xin)情更加沉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