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鹿(lu)原出现了一个前所未(wei)闻(wen)的卖(mai)壮丁(ding)的职业(ye)。这种纯粹(cui)以自身性命为赌(du)注(zhu)的买(mai)卖派(pai)生(sheng)于国民(min)政(zheng)府的大征兵。二丁(ding)抽(chou)一(yi)的征丁法(fa)令(ling)很快被废弃,因为那样(yang)征集的(de)兵丁(ding)远远满(man)足不了政(zheng)府扩(kuo)军的(de)需要,随之就把征丁(ding)变通为壮丁捐款分摊到每一家农(nong)户,无(wu)论你有丁无(wu)丁,一律交纳壮(zhuang)丁捐款,田福贤(xian)用收缴起来(lai)的这(zhe)一笔(bi)数目庞(pang)大的款(kuan)子(zi)再(zai)去(qu)购买壮(zhuang)丁。凡是不能近期交纳壮丁捐款的(de)农户,就留下一个违抗民国法(fa)令(ling)的口实,田福贤联保所(suo)里的保丁(ding)就可以理(li)直气壮地去抓(zhua)他们家里不算壮丁(ding)的(de)任(ren)何(he)一个男女(nv)。壮丁四(si)处(chu)逃跑隐匿躲避。联(lian)保所的何丁便多(duo)方打听(ting),到处追(zhui)捕,往往却是(shi)无果而返。田福贤随机(ji)应变(bian)出相应的(de)对策:弟兄们(men),你们这样东捕西抓太费劲(jin),太劳(lao)神(shen)了。壮(zhuang)丁逃了就(jiu)把壮(zhuang)丁他爸抓来,他爸跑(pao)了(le)就(jiu)把他妈抓来,不管他爸他妈他娃他姐(jie)他妹子(zi)哪怕(pa)是他(ta)爷他婆(po),抓(zhua)一个押到(dao)联上,看(kan)他狗日回来(lai)不回(hui)来?这(zhe)个办法很有实效,好(hao)多逃走(zou)的壮(zhuang)丁(ding)果然自动投入联(lian)保所,换(huan)下被捆被吊被雨淋(lin)着被毒日头晒着的大大(da)妈妈或者奶奶,有的就咬(yao)牙卖掉牲畜卖掉(diao)土地(di),把(ba)壮丁捐(juan)款自动送(song)进联(lian)保所赎回被扣押(ya)的人质……联(lian)系政府和(he)百(bai)姓之(zhi)间的(de)唯一一条纽带只剩下了仇(chou)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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