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伊人永久》

【伊人永久】

先到(dao)稻香(xiang)村(cun)中，李纨与(yu)尤氏都不(bu)在这里(li)．问丫鬟(huan)们，说"都在三姑(gu)娘那里呢(ne)。鸳鸯回身(shen)又(you)来至(zhi)晓翠(cui)堂，果见(jian)那园(yuan)中人都在(zai)那里说笑．见他来(lai)了，都(dou)笑说(shuo)：你这会(hui)子(zi)又(you)跑(pao)来做(zuo)什么？"又(you)让(rang)他坐．鸳鸯笑道：不许我(wo)也逛(guang)逛么(me)？"于是把方才(cai)的话说了一遍(bian)．李(li)纨忙起身听了(le)，就(jiu)叫(jiao)人把各处(chu)的(de)头(tou)儿(er)唤了一个(ge)来(lai)．令他们传(chuan)与(yu)诸人知道(dao)．不在话下．这(zhe)里(li)尤(you)氏笑道：老太太(tai)也太想的(de)到(dao)，实在我们年轻力壮的人捆上(shang)十(shi)个也赶不上。李(li)纨(wan)道：凤丫头仗着鬼聪明(ming)儿，还(hai)离(li)脚踪儿不远．咱们是不(bu)能的了。鸳鸯(yang)道：罢(ba)哟，还(hai)提凤丫头虎丫头呢，他也(ye)可怜见儿的．虽然这(zhe)几(ji)年没有在老(lao)太(tai)太，太太跟(gen)前有个错(cuo)缝儿，暗(an)里也不(bu)知得(de)罪了(le)多少人．总(zong)而言(yan)之，为(wei)人是(shi)难作的：若(ruo)太老实了没有个机变，公婆又嫌太(tai)老实(shi)了，家(jia)里人也不怕，若有些(xie)机变，未免又治一经(jing)损一(yi)经．如(ru)今(jin)咱(zan)们家里(li)更(geng)好(hao)，新(xin)出(chu)来(lai)的这(zhe)些底下奴字号的奶(nai)奶们，一(yi)个(ge)个心满(man)意(yi)足，都不知(zhi)要怎么样才好，少有不得(de)意，不(bu)是背(bei)地(di)里(li)咬舌(she)根，就是挑(tiao)三(san)窝四(si)的(de)．我(wo)怕(pa)老太太生气，一点儿也不肯说．不然我(wo)告诉出(chu)来(lai)，大家别过太平日子．这不(bu)是我当(dang)着三姑娘说，老太(tai)太偏疼宝玉，有(you)人背(bei)地里怨言还罢了，算是偏心．如(ru)今老太(tai)太偏疼(teng)你，我(wo)听着(zhe)也(ye)是(shi)不好(hao)．这可(ke)笑不可笑(xiao)？"探春笑道：糊涂人多，那里较量(liang)得许多．我说倒不如小人家人少，虽然寒素些(xie)，倒是(shi)欢天喜(xi)地(di)，大家快乐．我(wo)们这样人家人多(duo)，外头看着(zhe)我(wo)们不(bu)知千金万(wan)金小(xiao)姐(jie)，何等快乐，殊(shu)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(de)烦难(nan)，更(geng)利害。宝玉道：谁都象三妹妹好多心(xin)．事事(shi)我常劝你，总别听那些(xie)俗语(yu)，想那俗事，只管安(an)富尊荣才是(shi)．比不得我们没这清福，该(gai)应浊闹的。尤氏道：谁(shui)都象你，真是一(yi)心(xin)无挂(gua)碍，只知道和姊妹(mei)们顽笑，饿(e)了吃，困了睡，再(zai)过几年，不过(guo)还是这(zhe)样(yang)，一点(dian)后事也不(bu)虑。宝玉笑道：我能够和(he)姊妹(mei)们过一日是一日，死了(le)就完了．什么后(hou)事不后事。李纨等都笑道(dao)：这可(ke)又是胡说．就(jiu)算你是个没出息的，终老在这里(li)，难道他姊(zi)妹们都不出门的？"尤氏笑道：怨不(bu)得人都(dou)说他是假(jia)长了一个胎子，究竟是个又傻(sha)又呆的．"宝玉笑道：人(ren)事莫(mo)定，知道谁死谁活．倘(tang)或我在(zai)今日明日，今年明年(nian)死了，也算是遂心一辈子(zi)了(le)。众人不等说完，便说：可(ke)是(shi)又疯了，别和(he)他说话(hua)才好(hao)．若和他说话，不是呆话就是疯(feng)话。喜鸾因笑道：二哥哥(ge)，你别(bie)这样说，等这(zhe)里姐姐们果(guo)然(ran)都出(chu)了(le)阁，横竖老太太，太(tai)太也寂寞(mo)，我来和(he)你(ni)作伴儿(er)。李(li)纨(wan)尤氏等(deng)都笑道：姑娘(niang)也别(bie)说呆话，难道你(ni)是不出(chu)门的？这话哄谁(shui)。说的喜鸾低了头(tou)．当下已是起更(geng)时分(fen)，大家(jia)各自归房安歇(xie)，众人都且不提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