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久久天香》

【久久天香】

鹿兆鹏(peng)醒(xing)来天已昏黑，知了在书院(yuan)里的树杈上叫(jiao)成一片，他吃了(le)点晚饭踱到前院(yuan)朱先生(sheng)的书房(fang)来。朱先生抬起(qi)头，摘(zhai)下花(hua)镜，搁(ge)下毛笔(bi)，神(shen)色(se)略显紧张(zhang)：你还待在后头屋，待会(hui)儿夜静(jing)时我就动起身了，没事儿。随(sui)之坐下(xia)来，顺手拈起桌边上(shang)一(yi)撂(liao)纸页(ye)看，在《国民纪事》总栏的(de)末(mo)尾一条中写道(dao)： 年 月 曰共匪三十六(liu)军覆灭于本县章坪镇。鹿兆(zhao)鹏(peng)的(de)眼睛(jing)久久盯住那个匪(fei)字，没有说话。朱先(xian)生说：你知道不知道在章(zhang)坪开的这一仗？鹿(lu)兆(zhao)鹏说：知(zhi)道。朱先(xian)生(sheng)问(wen)：真的(de)全(quan)军覆没(mei)了？随即把(ba)一张报纸(zhi)拉过(guo)来递给兆鹏；就(jiu)像这报上写的一样？鹿兆(zhao)鹏接过报纸，头版有一条醒目(mu)的大号黑字标题(ti)：全(quan)歼共(gong)匪三十六军于滋(zi)水(shui)县章坪镇(zhen)。鹿(lu)兆鹏说：全军覆(fu)没，是(shi)这样的(de)。我(wo)就是从(cong)山里(li)逃来的(de)。朱先生惊愕地噢(o)了一(yi)声(sheng)，瞅着他(ta)说：你又把(ba)本蚀光了。鹿(lu)兆(zhao)鹏(peng)放(fang)下报纸平静(jing)他说：三回了。朱先生说：你还(hai)干？鹿兆(zhao)鹏苦笑着(zhe)说：啥(sha)时候连我也蚀(shi)了就不干了。说着换出一(yi)副(fu)好强的口(kou)气：如果(guo)我的老本儿蚀不了(le)，你(ni)老也长寿(shou)，我将来再请你老把县(xian)志上这个‘匪(fei)’字改成‘军(jun1)’字。你看你的弟子像(xiang)匪吗？朱先生稍一愣下(xia)，一(yi)时(shi)还说不出话(hua)来。这当儿院里(li)一阵脚步(bu)响，有两(liang)个人走进门来(lai)，竟然是国民党(dang)滋水县党部(bu)书记岳(yue)维山(shan)，后边跟(gen)着(zhe)一身县保安(an)队戎装的白(bai)孝(xiao)文，双方一时(shi)都惊(jing)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