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九一》

【九一】

我发现(xian)人(ren)生真(zhen)的(de)很(hen)有意思，每时(shi)每刻(ke)都在(zai)和自(zi)己较劲，一(yi)个(ge)困(kun)难的结束就(jiu)意(yi)味着另一个困(kun)难的(de)开始，而困难的不断(duan)升级，却(que)意味着不断进步――这是(shi)今天(tian)的想法，然(ran)而在当年，似乎(hu)总是在希(xi)望与失望的悬崖上飘忽(hu)不定，不知道明(ming)天究(jiu)竟怎样。到了歌舞团，我(wo)一直没有固(gu)定(ding)事情(qing)可做(zuo)，因为歌舞团的核心(xin)演出是(shi)以歌舞(wu)为(wei)主，曲(qu)艺(yi)演(yan)员在台上(shang)仅仅是垫场的角色(se)。我经常是在(zai)大(da)幕没有拉开的(de)时(shi)候(hou)，钻出来给大家(jia)说个相声小段(duan)，然后(hou)回(hui)到后(hou)台(tai)去打杂。人找不到(dao)自己位置的时候是最(zui)难以忍受的(de)，尤其(qi)是自己踌(chou)躇满(man)志地(di)投入进来，却突然不知所为，那种失落(luo)感是(shi)巨(ju)大的(de)，让人经常莫名其妙地烦(fan)躁(zao)不安。那时我已经24岁，却一事无成，甚至还(hai)没有找到(dao)前进的目(mu)标――我开(kai)始隐隐(yin)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心(xin)了(le)。这以(yi)后不久，我(wo)们到新(xin)疆(jiang)下(xia)部队(dui)演出，我的任务是坐在舞台上方(fang)的灯光槽子中打(da)追光。当时我(wo)们(men)演出的(de)剧目叫《红霞里有个我》，在乌鲁(lu)木齐演出三(san)场，然后组(zu)织小(xiao)分队(dui)下到边防哨所继续慰问。在乌鲁(lu)木齐(qi)的演出，因为(wei)是(shi)大剧院而(er)相当正规(gui)，我工作的(de)灯光(guang)槽子在舞台(tai)上方，背冲着观众，周围就是众多高倍数(shu)的灯光，每个(ge)灯都是上千瓦(wa)，我手里(li)拿着巨大的手电(dian)筒一样的追光灯，追随演员的身影，烘托他们的造(zao)型(xing)效(xiao)果。炎(yan)热的灯光(guang)槽儿(er)把我(wo)烤(kao)得汗流浃背(bei)，一(yi)场演(yan)出(chu)两(liang)个多小时，我光(guang)着(zhe)膀子，出的汗都可以拧(ning)出(chu)水来，一场演出(chu)下来(lai)我在上面几乎可以喝掉一桶水。最难(nan)受(shou)的不(bu)在于此，而是每个(ge)节(jie)目结束(shu)后(hou)掌(zhang)声雷动的时候，那(na)时我像(xiang)一个馋嘴的孩(hai)子一样(yang)，眼(yan)巴(ba)巴地(di)看着台上演员(yuan)充满成就(jiu)感(gan)的笑(xiao)容，心里(li)一阵阵(zhen)不是(shi)滋味(wei)。我意识到，假如说(shuo)在(zai)永(yong)登县驻军(jun1)的战士(shi)业余宣传队(dui)也算是演员(yuan)的话，那么(me)几乎就是矬(cuo)子里面拔将军，到了(le)正规文艺团体才知道人家的(de)歌舞演员人人都是从小训练，科班出身，我这种(zhong)自己训练的能耐，很难登大雅之堂。然而，我(wo)还是始终如(ru)一地自(zi)我宽(kuan)慰，不以(yi)善小而(er)不为，小(xiao)事也能成大(da)气候(hou)!即便在灯(deng)光(guang)槽里打(da)灯(deng)，也要术业有专攻，以此(ci)成为(wei)自(zi)己的一技之长。那时我(wo)手(shou)里的追光打出了(le)五花八门的样式，为台(tai)上(shang)的演员(yuan)锦(jin)上添花。也就在我手中把玩着那(na)巨大的(de)追光灯的时候，有一(yi)个身影(ying)始终是(shi)我(wo)手(shou)里(li)的光追逐(zhu)的对象(xiang)。她是舞(wu)蹈(dao)演员(yuan)，在许多节(jie)目中都有她的身(shen)影。她瘦小，却(que)楚楚动人。我(wo)的追光总是不自觉地跟(gen)着她(ta)的身(shen)影走(zou)，追光不(bu)偏不(bu)倚地打在(zai)她的身上，而在(zai)灯(deng)光中她的身影有(you)一种别(bie)样的光(guang)彩。当时(shi)又怎么可能(neng)想到(dao)，后来追光灯里(li)面的(de)身(shen)影(ying)成了我终身的(de)伴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