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天 久久 99》

【天天 久久 99】

鸟儿韩像锄地的(de)农(nong)夫(fu)一(yi)样，一边挥锄头，一边讲故(gu)事(shi)。他说那年(nian)他的秋(qiu)天的(de)山坡上想偷一根(gen)玉米吃。日(ri)本的大荒(huang)山(shan)上黄叶红(hong)叶色彩斑斓，野花喷香，开遍了山坡(po)。那时(shi)我(wo)的(de)破菜刀已经丢了，头(tou)发胡子(zi)长(zhang)长，纠缠成团(tuan)，身上披着破(po)纸，七(qi)分(fen)更像鬼，三分不像人。玉(yu)米(mi)棒子已经被(bei)掰走了，只有(you)玉米秸像寡妇一样哭丧(sang)着(zhe)脸站(zhan)着。我搜寻着，不相信他们(men)能(neng)掰得这么干(gan)净，一(yi)穗(sui)也不(bu)剩？果然(ran)被我(wo)找到(dao)一穗玉米，剥开皮，咯嘣咯(ge)嘣啃着吃，好(hao)久好久没吃人粮食了(le)，牙酸(suan)牙(ya)晃，玉米清香(xiang)。玉米叶子哗啦啦响，我(wo)以(yi)为狗(gou)熊(xiong)来了，狗熊与(yu)我是冤(yuan)家，其实我怕它。我慌忙(mang)趴(pa)下，像一具(ju)羞愧(kui)的(de)尸体，呼吸自然也屏住了(le)。来者不是(shi)狗(gou)熊，是一(yi)个日本人(ren)。刚开(kai)始(shi)我以为(wei)是个男人呢(ne)，因为她(ta)穿着(zhe)一套肥大(da)的帆布(bu)工装裤，套着一(yi)件土黄色的对襟(jin)大褂(gua)子，腰里扎着一根草绳(sheng)，头戴(dai)一(yi)顶(ding)蘑菇状(zhuang)大草(cao)帽。她(ta)摘下草帽挂在玉(yu)米(mi)秸秆(gan)上，让我(wo)看到了(le)一张枯瘦的、土黄(huang)色(se)的脸，也是不吃不(bu)饱(bao)的人，看到她头上(shang)盘着的(de)像一摊干牛粪一样的(de)头发(fa)我猜(cai)想这也(ye)许是个女人，我心中(zhong)的怯(qie)懦顿时消减了一(yi)半。她解(jie)开(kai)腰间的草绳，抖擞(sou)开那件大褂(gua)子。她(ta)双手扯着衣襟像疲乏的鸟儿扇动翅膀一样往(wang)胸(xiong)脯上扇(shan)着风。这(zhe)瘦(shou)骨嶙峋的、布满明亮汗珠、沾着草籽的胸脯(pu)上悬挂着两个扁扁的(de)牛(niu)舌的尖端。天(tian)老爷，这是(shi)个女人，是个母的。鸟(niao)儿韩(han)只觉得脑袋(dai)瓜子(zi)嗡地响了一声(sheng)，热(re)血像电流一样在崎岖的血管(guan)里(li)飞蹿着，他的因(yin)为长年累月僵(jiang)卧山林而枯涩了的身体突然(ran)变得敏(min)捷(jie)了。他忽喇喇地立起来，宛若平(ping)地窜(cuan)出(chu)了棵(ke)树。那日本女(nv)人细长的(de)眼睛猛地睁圆，嘴(zui)巴咧开，嗷地怪叫(jiao)一(yi)声，便(bian)如枯(ku)木朽(xiu)株(zhu)，往(wang)后倒(dao)去。鸟(niao)儿韩饿死扑食般砸在昏厥的(de)日本女人面前。他浑(hun)身打(da)着寒颤，手(shou)指忙(mang)乱，抓住(zhu)了(le)女人那两只凉森森的死鱼(yu)般(ban)的乳房，他(ta)感到这凉森森(sen)的东西，竟(jing)像刚出炉的(de)热饼子(zi)一(yi)样(yang)烫痛了自己的指尖。他哆嗦着，笨拙地(di)撕开女人(ren)腰间(jian)捆着的布(bu)带，两个挤扁(bian)了的熟(shu)土(tu)豆掉(diao)下来(lai)。土(tu)豆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香气，吸引了(le)鸟儿韩的全部(bu)感觉，他的(de)眼睛(jing)一阵昏眩，那两(liang)个土豆恍若两个调皮的(de)、仿佛随时都会跑(pao)掉(diao)的松(song)鼠，他(ta)不顾一切(qie)地(di)抓住了它(ta)们，他听到(dao)它(ta)们在自己手中吱吱哟哟地尖叫(jiao)着(zhe)。然(ran)后他就被一阵难忍的噎胀感攫住了(le)。他已经双手空空(kong)，那两个(ge)土豆不知是逃掉(diao)了(le)呢(ne)还(hai)是落(luo)进了肚(du)子(zi)。他终于明白(bai)，自(zi)己是被土豆(dou)噎着(zhe)了。他(ta)用(yong)手捋着自(zi)己(ji)的(de)脖子(zi)，口腔里全是(shi)土豆的香(xiang)味。他感到饥肠(chang)辘辘(lu)，馋涎欲(yu)滴，美丽的土豆在(zai)眼前(qian)滚(gun)动(dong)不(bu)止(zhi)。他搜(sou)遍了(le)女人的(de)身体，又巡(xun)睃了周围的土地，渴望中的土豆没有出现，他感到沮(ju)丧(sang)极了。他起身(shen)欲走又(you)看到了女(nv)人塌贴在胸前(qian)的(de)乳(ru)房(fang)，模模(mo)糊糊感到(dao)还有(you)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，不应该这样离去。女人，横陈在面(mian)前的日(ri)本女人，也许(xu)就(jiu)是当年(nian)那个(ge)报警(jing)的女人(ren)，由于她的报警引(yin)来的(de)搜山，断送了两个兄弟。对日本(ben)人的仇恨(hen)渐渐(jian)地(di)被回忆起来(lai)，在高(gao)密东北(bei)乡被捉(zhuo)了劳工的情(qing)景、在日本煤矿当牛做马的情景(jing)、与上(shang)官(guan)家那个清沌少女生离死(si)别(bie)的(de)情景，统统地(di)浮(fu)现(xian)在(zai)眼前，一个(ge)响(xiang)亮的(de)声(sheng)音在高空中喊叫着(zhe)：干了她，报仇！于是他凶(xiong)恶地剥(bao)了(le)日本(ben)女人的裤子，显出了盖住女(nv)人的(de)那条肮脏的裤衩(cha)，是一条(tiao)暗红色的(de)裤(ku)衩，上面补着(zhe)一个巴掌(zhang)大的黑(hei)补丁(ding)。好像一飘凉水浇到头上，他感到心(xin)惊肉跳(tiao)，随即便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攫(jue)住了。他陡然想起(qi)了，很(hen)久以(yi)前，为被高密(mi)东(dong)北乡的刁民(min)打(da)死的(de)母亲(qin)盛殓(lian)换(huan)衣时，母亲也穿着(zhe)这(zhe)样一条暗红色的、补(bu)着巴(ba)掌(zhang)大黑补丁的(de)裤衩。他莫(mo)名(ming)其(qi)妙地呕吐起来，吐(tu)出(chu)了糊(hu)状(zhuang)的土(tu)豆和(he)玉米。他(ta)感到惋惜。忍着肠胃的绞痛他(ta)抓起两把土，扔到女(nv)人身上，站起来(lai)，摇(yao)摇(yao)晃(huang)晃地朝山(shan)上(shang)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