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色66》

【色66】

住在文化部招待所非常不方便。北京(jing)之(zhi)大，出乎(hu)想像，到中(zhong)央电(dian)视台要坐一个(ge)多小(xiao)时的(de)公共(gong)汽车，而(er)且没有(you)直达车(che)，倒车就要倒好几回。我已囊中羞(xiu)涩，不可能像头一天似(si)的那么奢侈地打车(che)了。向大妈(ma)问清(qing)了路(lu)线(xian)，第二天(tian)一(yi)早(zao)，我穿了(le)一(yi)件干净(jing)便装，又辗转来(lai)到了中央(yang)电视台。当时中华世纪(ji)坛的位置是(shi)一(yi)个公共汽车总站，从那儿下车后，到中(zhong)央台东门。来到中(zhong)央台东门口(kou)，武警森严地把守着大门，传达室的窗台上依旧放(fang)着几部分机电话，直(zhi)拨(bo)6850之后的四位数(shu)字就可以(yi)。于是，我又开始拨打高立(li)民的(de)电话，经过了很(hen)长时(shi)间的等待后，依旧无人(ren)接听。于(yu)是不(bu)厌其(qi)烦(fan)地拨(bo)打和(he)等侯。从中(zhong)午一(yi)直到下(xia)午四点多，简(jian)单的四位数(shu)字打了整整半(ban)天，这(zhe)个号码我一(yi)辈子都忘不(bu)了。到了很晚(wan)的(de)时候才听(ting)别人说，因(yin)为(wei)春节假期还没有完全过完(wan)，多数(shu)部(bu)门都没有上班(ban)，只有新闻部以(yi)及有(you)晚会任(ren)务的部门在值班，其余(yu)的还(hai)在(zai)享受大假(jia)。估计高立民(min)他们(men)也是这种情况(kuang)。第一天(tian)就这样(yang)无(wu)功而返，回去(qu)的路上又随便吃了碗面(mian)条。整整一天，除了(le)问(wen)路，我竟(jing)然一句话都没有(you)说！是啊(a)！跟谁说？说(shuo)什么(me)？没有(you)朋友，更没(mei)有亲人(ren)，又舍不得打长途电话回(hui)家(jia)。在(zai)兰州我(wo)虽然也是一(yi)个无名小(xiao)辈，但是从来(lai)没有感(gan)觉到孤(gu)独。人(ren)在一个没有(you)亲(qin)情环境中的寂寞，是(shi)一种(zhong)无法排(pai)遣的煎熬！回到地下(xia)旅(lv)馆，倒头(tou)便睡。同(tong)屋的画家也(ye)是寻梦(meng)未(wei)归，半夜(ye)听到他(ta)们(men)回来(lai)的(de)脚(jiao)步，疲惫而沉重，尽管(guan)没(mei)有交流，但我知道他(ta)们也许遭遇了这个(ge)城市同样的冷遇，现(xian)在知道(dao)那种感(gan)觉就叫(jiao)郁闷。第二天，依然是同样(yang)的程序，依旧(jiu)是无人接听(ting)的电话，我开始不奢望什(shi)么了(le)。想想自己也挺莽撞(zhuang)的(de)，为什么(me)不在兰州联系好了再来？为什么(me)不先确认人家上班(ban)的时间？看来(lai)光(guang)是鲁莽和激情远远(yuan)不够，还要得要(yao)领才(cai)对。传(chuan)达室的阿(a)姨对我的到来熟视无睹，也许这(zhe)样(yang)的人(ren)她(ta)们见(jian)得太(tai)多，早(zao)已(yi)见怪不怪。晚上仍旧回到地下，仍(reng)旧到那(na)个(ge)面(mian)馆(guan)吃面。其实中(zhong)央(yang)电视台到文化部之间的这段(duan)路，要(yao)经过(guo)繁华美丽的长安街(jie)、天安门(men)，可以看(kan)到北(bei)京最(zui)令人心动的(de)夜景，我在黑暗的心情包裹(guo)之下(xia)，哪能看到亮丽的景致?当(dang)时中央电视台(tai)对我来说就(jiu)是北京的全部。这一天显(xian)然对周围的环境熟悉了(le)一些(xie)，我安慰(wei)自己：碰壁(bi)的主要原因(yin)是没有经验，没有找到(dao)要(yao)找的人，一旦(dan)电话打通，就会一通百通。黑夜过去，就是早晨(chen)我这(zhe)样(yang)开导自己第(di)三(san)天依然执(zhi)行旧的程序(xu)。早上，和我同屋的(de)那个(ge)画家退房走了(le)，临(lin)走的时候(hou)还向我道了声再(zai)见(jian)。真不知(zhi)道他(ta)遭遇(yu)到(dao)什么(me)，而今又在(zai)何(he)方(fang)？也(ye)许已(yi)经如愿以偿地在巴(ba)黎(li)开画展(zhan)了?也许(xu)他不会想到当年那(na)个天(tian)天上电视(shi)台找(zhao)人(ren)的小伙子已经(jing)是观众熟悉的主持人了(le)吧？青春(chun)岁月的那(na)种(zhong)执着追求(qiu)是令(ling)人(ren)终生难忘的。真是(shi)天道酬勤。第(di)三天(tian)我竟(jing)然打(da)通(tong)了杨澜的(de)电话。当电(dian)话忽然(ran)有人接(jie)听的时候，我(wo)的心都(dou)快蹦出来(lai)了(le)，声音(yin)非常(chang)熟悉(xi)，是(shi)杨澜!杨(yang)澜，你好！我是兰州的朱军。啊，你好。她竟然(ran)记得我(wo)。我(wo)来北(bei)京了，我(wo)在中央电视台(tai)的东门(men)，你能(neng)接(jie)我(wo)进门(men)吗(ma)？对不起，我不在(zai)台(tai)里(li)，我在(zai)外(wai)地(di)呀！顿了两秒钟，杨澜问我：你住(zhu)哪里呀(ya)？文化部招待所(suo)。怎么住那么(me)远呀(ya)！那边(bian)有招(zhao)待所吗？干脆你住燕(yan)京饭(fan)店(dian)吧，梅地亚(ya)太(tai)贵(gui)了，我在(zai)外(wai)地不(bu)方便，等我回来咱们再联(lian)系吧。好啊，谢(xie)谢！我(wo)急(ji)忙道谢，我(wo)是挺虚(xu)荣的人，绝(jue)对(dui)不(bu)想给(gei)人添(tian)麻烦。不(bu)管怎么，杨(yang)澜给了我一(yi)条切实的建议，我还是很(hen)感激的。我一生都会记住，把(ba)我领进中央电视台大门的，竟然是一个我(wo)至今(jin)都(dou)不认(ren)识的陌生女(nv)孩高(gao)立民(min)的电话还是没有(you)打通(tong)，反(fan)正也没事，到(dao)燕京饭店看(kan)看(kan)吧(ba)。杨(yang)澜提到的梅(mei)地亚宾馆在中央台(tai)北边，当时(shi)显得特别气(qi)派，听说台里重要的(de)嘉宾(bin)都住在那里(li)，这个(ge)宾馆(guan)几乎和中央电视台齐名。而(er)燕京饭店(dian)也(ye)属于老(lao)字号，离中央台步行20分钟可以(yi)到，就在长安(an)街的(de)边上(shang)。但是一走进(jin)大堂我立刻后悔(hui)了，这样金碧辉煌的(de)地方我(wo)断定根本没(mei)有能力消费(fe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