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444》

【夜夜草444】

住在文(wen)化部招待所非常(chang)不方便。北京之大(da)，出乎(hu)想像，到(dao)中央电视台要坐(zuo)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，而(er)且没(mei)有直达(da)车(che)，倒(dao)车就(jiu)要(yao)倒好(hao)几回(hui)。我(wo)已囊(nang)中羞涩(se)，不可能像头一(yi)天似的那么(me)奢(she)侈(chi)地打车了。向(xiang)大妈问清了路(lu)线，第二天一早(zao)，我穿了一件(jian)干净便装，又辗转(zhuan)来到了中央电视台。当时中华世纪坛的位置是(shi)一个公共汽(qi)车总站，从(cong)那儿下车后，到中央台东门。来到(dao)中央(yang)台东(dong)门口，武警森(sen)严地把守着大(da)门，传达室(shi)的(de)窗台上(shang)依旧放(fang)着几部分机电(dian)话(hua)，直拨6850之后的(de)四位数字就可以。于(yu)是(shi)，我又(you)开始拨打高(gao)立民的电话，经(jing)过了(le)很(hen)长时间的等待后，依(yi)旧无人(ren)接(jie)听。于是不厌其(qi)烦地拨打和等侯(hou)。从中午一直(zhi)到(dao)下(xia)午四点多(duo)，简(jian)单的(de)四(si)位数(shu)字打(da)了整整(zheng)半天，这个号码我(wo)一(yi)辈(bei)子都忘不(bu)了。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听别人(ren)说，因(yin)为(wei)春节假期还没(mei)有完全(quan)过(guo)完(wan)，多(duo)数部门(men)都没有(you)上班(ban)，只(zhi)有新闻部以及有晚会任务(wu)的部门(men)在值(zhi)班(ban)，其余的还(hai)在享受(shou)大假。估计(ji)高(gao)立民他们(men)也(ye)是这种情(qing)况。第一天就这(zhe)样(yang)无(wu)功而(er)返(fan)，回去的路上又(you)随便吃(chi)了(le)碗面(mian)条。整整一天，除了问(wen)路，我竟(jing)然一(yi)句话都没有说！是啊！跟谁说？说什么(me)？没有朋友，更没有(you)亲人，又舍(she)不得打长途电话回家。在(zai)兰州我虽(sui)然也(ye)是一个无名小辈，但是(shi)从来(lai)没有感觉到孤独。人在一个没有亲情环境中的寂(ji)寞(mo)，是一种无法排(pai)遣的煎熬！回(hui)到地下旅(lv)馆(guan)，倒头便(bian)睡。同屋的画家也是寻(xun)梦未(wei)归(gui)，半(ban)夜(ye)听到他(ta)们(men)回来的脚步，疲惫而(er)沉重，尽管(guan)没有(you)交流(liu)，但我(wo)知(zhi)道他们也许(xu)遭遇(yu)了这个城(cheng)市同样(yang)的冷(leng)遇，现(xian)在知道(dao)那种感觉就(jiu)叫(jiao)郁闷。第二(er)天，依然是(shi)同(tong)样的程(cheng)序，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电话(hua)，我(wo)开(kai)始(shi)不奢望什么了。想想(xiang)自己也(ye)挺莽撞的(de)，为什么不(bu)在兰州(zhou)联系(xi)好了再来？为什么(me)不先确(que)认(ren)人家上(shang)班的(de)时间？看来光是(shi)鲁莽和激(ji)情(qing)远(yuan)远不够，还要(yao)得要(yao)领才对(dui)。传(chuan)达室的阿(a)姨对我的到来熟视无(wu)睹，也许(xu)这样的(de)人她们见得太多，早已(yi)见怪不(bu)怪。晚上仍旧(jiu)回到(dao)地下，仍(reng)旧到那个面(mian)馆吃面。其实中(zhong)央电(dian)视台(tai)到(dao)文化(hua)部之间的这段路，要经过繁华(hua)美丽的长安街、天(tian)安(an)门，可(ke)以看到北京最令人心(xin)动的夜景(jing)，我在黑暗的心情包(bao)裹(guo)之下(xia)，哪能(neng)看(kan)到亮丽(li)的景致?当时中央(yang)电视台(tai)对我来(lai)说(shuo)就是北京的全(quan)部。这一天显然对周围的环境熟(shu)悉了(le)一些，我安慰自己：碰(peng)壁的主要(yao)原因是(shi)没有经验，没有(you)找(zhao)到要找的(de)人(ren)，一旦电话打通，就会一通百通(tong)。黑夜过(guo)去，就是早晨我这样开导自己(ji)第三(san)天依然执行旧(jiu)的程序。早上，和我同(tong)屋的(de)那个画家退(tui)房走了，临(lin)走(zou)的时候还(hai)向我道了声再见。真不知道他遭遇(yu)到什(shi)么，而今又在(zai)何方(fang)？也许(xu)已经(jing)如愿以偿(chang)地在巴(ba)黎开画展(zhan)了?也许他(ta)不(bu)会(hui)想到当年那个天(tian)天上电视台(tai)找(zhao)人的(de)小伙子已(yi)经(jing)是观众熟悉的(de)主持(chi)人了吧(ba)？青春(chun)岁月(yue)的那种执着(zhe)追求是(shi)令人(ren)终生难(nan)忘的。真是天道酬勤。第三天我竟然(ran)打通了杨澜的电话。当电话忽然(ran)有人(ren)接(jie)听的时候，我的(de)心都(dou)快蹦出(chu)来(lai)了(le)，声音(yin)非常熟悉，是杨(yang)澜!杨(yang)澜，你(ni)好！我是(shi)兰州(zhou)的朱军。啊，你好。她竟然记(ji)得(de)我。我来(lai)北京了，我在中央电视(shi)台的东门(men)，你能(neng)接(jie)我进门(men)吗？对不起，我不(bu)在台里，我在(zai)外地呀！顿(dun)了两秒钟，杨(yang)澜(lan)问我：你住哪里呀？文化部招待所。怎么住那么远呀！那边有招待所吗？干脆(cui)你住燕京(jing)饭店吧，梅地亚太贵了(le)，我在外地不方便，等我回来咱(zan)们再联系吧。好啊，谢(xie)谢！我急忙道(dao)谢，我是挺虚荣的(de)人，绝(jue)对不想给人(ren)添麻(ma)烦(fan)。不管怎么，杨澜给了我一条(tiao)切(qie)实(shi)的建议，我还(hai)是很感激(ji)的。我一生都会记(ji)住，把我(wo)领进(jin)中央电视台(tai)大门(men)的，竟然是一个我至(zhi)今都不认(ren)识的陌生女孩(hai)高立(li)民(min)的电(dian)话还是没有(you)打(da)通，反正也(ye)没事，到燕京饭店看看吧。杨(yang)澜提(ti)到的梅地(di)亚宾(bin)馆(guan)在中央台北边，当(dang)时(shi)显得特别(bie)气(qi)派，听说台里重要(yao)的(de)嘉(jia)宾(bin)都住(zhu)在(zai)那里，这个(ge)宾馆(guan)几乎(hu)和中央电(dian)视台齐名(ming)。而燕(yan)京(jing)饭(fan)店也属于老(lao)字号，离中央台(tai)步行20分(fen)钟可以到，就在长安街(jie)的边上。但是(shi)一(yi)走(zou)进大堂我(wo)立刻后悔了，这样金(jin)碧辉煌的地方我断定(ding)根本(ben)没有能力消(xiao)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