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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莲正临镜(jing)梳头。蕙莲小(xiao)意儿(er)，在旁(pang)拿(na)抵镜、掇(duo)洗手水，殷情侍(shi)奉(feng)。金莲正眼(yan)也不瞧他。蕙莲道：娘的睡鞋裹脚，我卷平收(shou)了(le)去？金莲(lian)道：由他。你(ni)放着，叫丫(ya)头(tou)进来收。便叫秋(qiu)菊：贼(zei)奴才，往那去了？蕙(hui)莲道：秋菊(ju)扫地(di)哩(li)。春梅(mei)姐在(zai)那里(li)梳头哩。金莲道：你(ni)别要管他，丢着(zhe)罢，亦(yi)发(fa)等他们(men)来(lai)收拾(shi)。歪蹄泼脚的(de)，没的(de)沾污了嫂(sao)子的手。你(ni)去扶侍你爹，爹也得你(ni)恁个(ge)人儿扶侍他，才可他的(de)心。俺们都是(shi)露水夫妻(qi)，再(zai)醮(jiao)货儿。只嫂子是(shi)正名正顶轿子(zi)娶将来的，是他的正(zheng)头(tou)老婆(po)，秋胡(hu)戏。这妇人听了(le)，正(zheng)道着昨日晚夕他的真病，于(yu)是向前双(shuang)膝(xi)跪下，说道：娘(niang)是小(xiao)的一个主(zhu)儿，娘(niang)不(bu)高抬贵手，小的一时(shi)儿(er)存(cun)站不的(de)。当初(chu)不因(yin)娘宽(kuan)恩，小的也(ye)不肯(ken)依随爹。就是后边大娘，无(wu)过(guo)只是个大纲儿。小的还是娘抬(tai)举多，莫不敢(gan)在娘面前欺心(xin)？随娘查(cha)访(fang)，小的但有一字欺心(xin)，到(dao)明日不逢好(hao)死，一(yi)个毛孔儿(er)里生下一个疔疮。金(jin)莲道：不是这等说(shuo)。我(wo)眼(yan)里放不下砂子的(de)人。汉子既要了(le)你(ni)，俺们莫不与争(zheng)？不许你在(zai)汉子(zi)跟(gen)前弄鬼(gui)，轻言(yan)轻语的(de)。你说你把(ba)俺们(men)踩下去了，你要(yao)在中间踢跳，我的(de)姐姐(jie)，对你说，把(ba)这样心儿且吐了些儿罢！蕙莲道：娘再(zai)访，小的并(bing)不敢欺心(xin)，到只怕昨日晚夕娘错听(ting)了(le)。金莲道：傻嫂子，我闲的(de)慌，听你怎的？我对你说了罢(ba)，十个老婆买不(bu)住一个男子汉的心。你爹虽故家(jia)里有这几个老婆，或是外边(bian)请(qing)人家的粉头，来(lai)家通(tong)不瞒我一些儿，一五一十(shi)就(jiu)告我说。你大娘(niang)当(dang)时和(he)他(ta)一(yi)个鼻子眼(yan)儿里(li)出气，甚(shen)么事(shi)儿来家不告(gao)诉我？你比他(ta)差些儿。说得老婆闭口(kou)无言，在房(fang)中立了一回，走出来了。刚到仪门夹道内，撞见(jian)西门庆，说道：你好(hao)人儿，原(yuan)来(lai)昨(zuo)日人对(dui)你说(shuo)的话(hua)儿，你就告诉与(yu)人(ren)。今日(ri)教(jiao)人(ren)下落(luo)了我(wo)恁一顿！我和你说的话儿(er)，只(zhi)放在你心(xin)里，放(fang)烂了才好。为甚(shen)么(me)对人说(shuo)？干净(jing)你(ni)这(zhe)嘴(zui)头(tou)子就是个(ge)走水的槽(cao)。有(you)话到明日不告你说(shuo)了。西门庆道：甚么话？我(wo)并不知道。那(na)妇人瞅(chou)了(le)一眼，往前边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