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日日久夜夜》

【日日久夜夜】

谁知此时(shi)鸳(yuan)鸯(yang)哭(ku)了(le)一场，想到"自己跟着老(lao)太太一辈子，身子(zi)也(ye)没有(you)着落．如(ru)今大(da)老爷虽不在(zai)家(jia)，大(da)太太的这(zhe)样(yang)行(hang)为(wei)我也瞧不上．老爷(ye)是不(bu)管(guan)事(shi)的人，以后便乱(luan)世为(wei)王(wang)起(qi)来(lai)了(le)，我们这些(xie)人不是要(yao)叫他们掇弄(nong)了(le)么(me)．谁(shui)收在(zai)屋子里，谁配小子，我是受不(bu)得(de)这样折磨的，倒不如死了(le)干净．但是一(yi)时怎(zen)么(me)样的(de)个死法(fa)呢？"一面想，一面走回老太太(tai)的套间屋内．刚跨进门，只见灯光惨淡，隐隐有个(ge)女人(ren)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(diao)的样子．鸳鸯也不惊(jing)怕，心里想道(dao)：这一(yi)个(ge)是谁？和我(wo)的心事一样，倒(dao)比(bi)我走在头里了。便问道：你是(shi)谁？咱(zan)们(men)两个人是一样的心(xin)，要死一块儿死。那个(ge)人也不答言．鸳鸯走到跟前一看，并不(bu)是(shi)这屋子的丫(ya)头，仔细一(yi)看，觉得冷(leng)气侵人时就不(bu)见了．鸳鸯呆了一呆，退出在炕沿上坐(zuo)下，细细(xi)一想(xiang)道(dao)：哦，是了，这(zhe)是东府里的小蓉大(da)奶奶啊！他早死了的了，怎(zen)么(me)到这里来(lai)？必是来(lai)叫我(wo)来了(le)．他怎么又上吊呢？"想了一想道：是了，必是教(jiao)给我(wo)死的法儿．"鸳鸯这么一想，邪(xie)侵入(ru)骨(gu)，便(bian)站起来，一面(mian)哭(ku)，一面开了(le)妆(zhuang)匣，取出(chu)那(na)年(nian)绞的(de)一绺头发，揣在怀里，就(jiu)在身上解下(xia)一条汗巾，按着秦氏(shi)方才比的(de)地方拴上(shang)．自己又哭了(le)一回，听见外(wai)头(tou)人客(ke)散去，恐有(you)人进(jin)来(lai)，急忙关上(shang)屋门，然后端(duan)了一个脚凳自(zi)己站上，把汗巾拴上扣(kou)儿(er)套(tao)在咽(yan)喉(hou)，便把(ba)脚凳蹬开(kai)．可怜咽喉气绝，香魂出窍(qiao)，正无投(tou)奔(ben)，只见(jian)秦氏隐隐在前，鸳(yuan)鸯(yang)的魂魄疾忙赶(gan)上(shang)说道：蓉大奶奶，你等等我。那(na)个人道：我并不是什(shi)么蓉(rong)大(da)奶奶，乃警幻之妹可卿是也。鸳鸯道：你明明是蓉(rong)大(da)奶奶(nai)，怎么说不是(shi)呢？"那人道(dao)：这(zhe)也有个缘(yuan)故，待我告诉你，你自然(ran)明白了．我在警(jing)幻宫中原是(shi)个钟情的首坐，管的是(shi)风情月债，降临尘世，自当为第一情人，引这(zhe)些(xie)痴情怨女早早归入情司，所以该(gai)当悬粱自尽的(de)．因我看破凡(fan)情(qing)，超出(chu)情(qing)海(hai)，归(gui)入情天，所(suo)以太虚(xu)幻境(jing)痴(chi)情一司竟自(zi)无(wu)人(ren)掌管(guan)．今警幻仙子已经将你补入(ru)，替(ti)我掌管此(ci)司，所(suo)以(yi)命我来(lai)引(yin)你前(qian)去的。鸳鸯的魂(hun)道(dao)：我是个(ge)最无情的，怎么算我是个(ge)有(you)情(qing)的人(ren)呢？"那人道：你(ni)还不知道呢．世(shi)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(zuo)`情'字，所以作出伤(shang)风败化的(de)事来，还自(zi)谓风月(yue)多(duo)情，无关(guan)紧要．不(bu)知`情'之一字，喜(xi)怒哀乐未(wei)发之(zhi)时便是(shi)个性，喜(xi)怒(nu)哀乐已发(fa)便是(shi)情(qing)了．至于你(ni)我这个情，正是未发(fa)之情，就如那花的含苞(bao)一(yi)样(yang)，欲(yu)待(dai)发泄出来，这情(qing)就不为(wei)真情(qing)了。鸳鸯的魂听(ting)了(le)点头(tou)会意，便跟(gen)了秦(qin)氏可卿而去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