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3949.天天曰》

【3949.天天曰】

1995年(nian)8月3日，谭梅接到了解放(fang)军艺术学院的戏剧(ju)表(biao)演大专班(ban)的录取通知(zhi)书。我知(zhi)道(dao)消息的时候正和几个朋友在北(bei)京广(guang)播(bo)学院餐厅吃饭。广院是(shi)广(guang)播电视的人(ren)才库，台(tai)里的同事(shi)一半以(yi)上都是(shi)广(guang)院毕业生(sheng)。所(suo)以广(guang)院学生有(you)着非同一般的优(you)越(yue)感(gan)，令(ling)我这样没有(you)受过电视科班(ban)教育，又(you)半路出家的人，不(bu)免自(zi)惭形秽。正吃着饭，孟欣呼我。那(na)时候，台里发了我一个呼机(ji)，带在身上还挺(ting)神气。孟(meng)欣(xin)在电话那(na)头语气严肃地(di)说：朱军，今天人事处让我转(zhuan)告，说(shuo)兰州(zhou)那边出了点事(shi)儿(er)，让你明天(tian)上午八(ba)点到人(ren)事处去一(yi)趟，还说以后(hou)不是台(tai)里的正(zheng)式员工不能当主持人。不知道(dao)什(shi)么(me)意(yi)思，你(ni)明天好好问问(wen)，具体事人(ren)家没告(gao)诉我。你千(qian)万别着(zhe)急啊，大家(jia)都挺(ting)惦记你的。随后，老孟又体己地跟上一(yi)句。老孟(meng)很少(shao)这么软(ruan)绵绵地说话。那一(yi)刻的心情，用赵本(ben)山的话最(zui)贴切：我(wo)那心啊，顿时(shi)拔凉拔(ba)凉的……谭梅考上了，我不会(hui)又(you)要回去吧?人(ren)生为什(shi)么总是(shi)这(zhe)样阴差阳错？食欲(yu)没了(le)，垂头(tou)丧气地一言不发。回(hui)去(qu)的路(lu)上，我们又经过(guo)灯火辉煌的(de)长(zhang)安街(jie)，一年(nian)多(duo)的时间，撇下兰州(zhou)的事(shi)业和家，漂在这里，难(nan)道(dao)今生今世真的无法圆梦(meng)?还(hai)是(shi)命运考验，好(hao)事多磨？算了，听天(tian)由命吧――第(di)二天一早(zao)，我(wo)收拾(shi)整(zheng)齐(qi)，不到八点就(jiu)站在(zai)了人事(shi)处(chu)门口。人事(shi)处这样的(de)重地(di)我是第一次来(lai)。不一会儿的工夫，就碰见(jian)了三(san)个(ge)熟(shu)人：《音乐电(dian)视》的亚(ya)宁，《综艺大观》的周涛和王刚，全都是一(yi)脸的紧(jin)张，当时我们都(dou)是(shi)漂在中央台的打工族。八点(dian)一过(guo)，主任出来(lai)了(le)，热情地让我们进(jin)屋，给每人沏了(le)一(yi)杯茶。大(da)家(jia)坐(zuo)成一排，端着茶，像(xiang)是等待宣判的犯人。主任笑(xiao)嘻嘻地(di)说你们(men)都紧张什么(me)呀(ya)?是这样的他拿着一张(zhang)纸，很(hen)正(zheng)式(shi)地宣读：经(jing)中(zhong)央电视台分党组研究决定，亚(ya)宁(ning)、周涛、王刚、朱(zhu)军(jun1)四位同(tong)志在主持工(gong)作的实践中表现突出，特(te)将此四位(wei)同志调入我台工(gong)作，即日(ri)起办理手续(xu)，请各(ge)部门配合。1995年(nian)8月(yue)2日。是真(zhen)的?！我已经(jing)忘记了当时的(de)感觉――只觉得像在做(zuo)梦。亚宁和周涛可(ke)以(yi)直(zhi)接办手续，朱军和王刚是(shi)现役(yi)军人(ren)，你(ni)们俩(liang)的(de)手续会比较麻烦，等等吧！没关系，等(deng)一(yi)辈子都(dou)行!我激动(dong)不已，原来自己苦(ku)苦求索的东西一旦(dan)得到，是(shi)这样的(de)不(bu)知所措!我觉得(de)自己当(dang)时(shi)和(he)领导(dao)说谢谢的时候(hou)一定带(dai)着颤音――迅速回到21楼(lou)的办公(gong)室，脸上一(yi)副木然的神情。一进门，大家都在，见(jian)到我(wo)，立刻一(yi)片哄笑，老孟(meng)笑得(de)前仰后合。朱军，昨天(tian)晚(wan)上差点被我吓死(si)吧？说着又大笑(xiao)，老孟绘声绘色(se)地模仿昨天我在电话中的颤(chan)音(yin)――老孟始终是个爱开玩笑的人，大家(jia)习惯(guan)遇事(shi)就(jiu)追问真的(de)，假的？我得(de)到的(de)祝贺永(yong)远是淡淡的(de)，没有(you)狂喜，没(mei)有豪言(yan)壮语(yu)，再说手(shou)续还没有落听儿，两厢(xiang)情(qing)愿之后(hou)，生活才能重新开始。时至今日(ri)，我发现用各种词汇都写不清那(na)天(tian)的(de)心(xin)情，是(shi)狂喜之后的冷静，还是艰难(nan)之后的踏实？人事(shi)处(chu)谈(tan)话之后，我开(kai)始了平(ping)静的等待(dai)。这时才发现，等(deng)待(dai)其实是一种磨练。两年(nian)时间，我在不同的地方等(deng)待着(zhe)各种人来决(jue)定自己的命(ming)运。那以后(hou)呢，手续办(ban)好之后我(wo)又该(gai)等待(dai)什(shi)么呢？我似(si)乎(hu)习(xi)惯了等待，因为等待中(zhong)的那种悬念感，让生活充满着许多乐趣和(he)意义。我的手续经过(guo)了广电部(bu)人事司、国家转业干(gan)部领(ling)导小(xiao)组，直到总政治部，转悠了大(da)半年的时间(jian)，每遇(yu)一(yi)个(ge)关卡，都令我心惊(jing)肉跳很久。最(zui)终好事(shi)多磨(mo)，终于在1996年的3月(yue)拿到了正(zheng)式调(diao)入的(de)文件。看到上(shang)面总政(zheng)的(de)大(da)红(hong)印章(zhang)，一颗悬(xuan)了(le)两年的(de)心终于(yu)落了下(xia)来。那个时候(hou)，我向(xiang)台里请了几(ji)天假(jia)，回到兰州。当把调令交给兰(lan)州军区战(zhan)斗歌(ge)舞(wu)团(tuan)的瞬间，我心中忽然(ran)有(you)了那(na)么一种(zhong)留恋。部队的领导依依不(bu)舍，但(dan)顺顺利利地为(wei)我(wo)办(ban)好手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