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欧美第三页》

【欧美第三页】

她的身体烫(tang)得像刚从淬(cui)火桶(tong)中(zhong)提出来的铁器(qi)，冒着腥臭的热(re)气。我们坐在母亲(qin)周(zhou)围(wei)，大(da)眼瞪着(zhe)小(xiao)眼。母亲闭(bi)着眼(yan)睛，嘴唇(chun)上(shang)全是透(tou)明(ming)的水(shui)泡，许(xu)多吓人的(de)话从(cong)她(ta)嘴里(li)冒出来。她(ta)一会儿大声呼叫，一会儿窃窃私语。一(yi)会儿用欢(huan)娱(yu)的腔调说，一会(hui)儿用悲(bei)哀的腔调说(shuo)。上帝(di)、圣(sheng)母、天使、魔(mo)鬼、上官寿喜、马(ma)洛亚牧师(shi)、樊(fan)三、于四、大(da)姑姑(gu)、二舅(jiu)舅(jiu)、外祖(zu)父、外祖(zu)母(mu)……中国鬼怪(guai)和(he)外国神(shen)灵、活着的(de)人(ren)和死去的人(ren)、我们知道的故(gu)事和(he)我们不(bu)知道的(de)故事，源源不断地从母亲(qin)嘴里吐出来，在我们眼前晃动着、演绎着、表(biao)演着、变幻着……理解了母亲的病中呓语就等于理解了整个宇宙，记录下(xia)母(mu)亲(qin)的(de)病中呓语就等于记录下(xia)了高密东北(bei)乡的全部(bu)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