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色66》

【色66】

从白云观(guan)出来之(zhi)后(hou)，我一(yi)直闷不作声，路还是原来的路，景还(hai)是原来的(de)景，但我似乎(hu)开始冲动(dong)了，越来(lai)越感到不安，与路边(bian)人们(men)的悠(you)闲格格不入。我从(cong)来(lai)没有(you)如(ru)此迫切地想马(ma)上离(li)开兰(lan)州(zhou)。我到(dao)家拿了存折(she)，取(qu)了(le)里(li)面仅(jin)有的2000元钱，径(jing)直到民(min)航售票处，买了一(yi)张第二天早上8：50飞往北京的机票。说实话(hua)，这在我(wo)30年(nian)的人生经历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(ci)。以前花100元(yuan)以上的(de)钱都要反复(fu)考虑(lv)好(hao)几(ji)天(tian)，出远门(men)也(ye)要周密地计划很久。而且(qie)在(zai)此之前，除(chu)了(le)军用飞(fei)机(ji)，我从来(lai)没(mei)有(you)坐过民(min)航飞机。一(yi)切都毫(hao)无计划，一切都不符合(he)我稳健的习惯做法，然而我怕我一回家认真考虑(lv)便会犹(you)豫不决(jue)，我怕自(zi)己思前想(xiang)后做出保守(shou)的决定(ding)。再说(shuo)去趟北京怎(zen)么了？又没(mei)有生命危险，顶多花(hua)掉半年的工资，钱是可以挣(zheng)回(hui)来的，过去看(kan)看，不行就(jiu)回(hui)来(lai)，现在是放春节大假，管它哩(li)！我(wo)把一切事情(qing)按照(zhao)非常态(tai)的(de)思路想了一(yi)遍，除了(le)理智客观的困难(nan)不敢(gan)想，剩下(xia)的(de)都想好(hao)了(le)，就这么定了!谭(tan)梅一直保(bao)持着沉(chen)默，用(yong)女人的善解人意(yi)为我收(shou)拾着(zhe)简单的(de)行李，但(dan)是我(wo)从她平(ping)和的(de)眼神(shen)和纤(xian)细的手指间看到了鼓励。梅梅身(shen)上有东(dong)方女人优良的美(mei)德(de)，她的(de)温和善良(liang)总让我心里觉得无比踏实，借(jie)用一句(ju)歌词：全世界(jie)我也可以(yi)忘记(ji)，至(zhi)少还有你，值(zhi)得(de)我去珍惜(xi)……我不敢(gan)多想(xiang)什么(me)离情别绪!第二天，带着(zhe)坚毅的(de)冲动，我(wo)登上飞往北京的飞机。拎(lin)着行李(li)走在飞机(ji)的(de)舷(xian)梯上，我(wo)不敢回头(tou)，我希(xi)望即(ji)便有(you)一(yi)天后悔，也是在许(xu)多年(nian)之(zhi)后。记得《艺术人(ren)生――朱明瑛(ying)》节目中，她(ta)讲(jiang)到(dao)自(zi)己为了到美国的伯克利音(yin)乐学院学习(xi)，放弃了在(zai)东方歌(ge)舞(wu)团已(yi)有(you)的(de)名气和(he)地位，放弃(qi)了稳(wen)定温(wen)馨的生(sheng)活(huo)，在登上飞机舷梯的瞬间，她说(shuo)了(le)一句话(hua)：走是(shi)为了更好地回来(lai)。后来(lai)的一切虽然遂了(le)人愿(yuan)，但其(qi)中的艰辛只有(you)经(jing)历的(de)人自己知道。每当听到嘉(jia)宾讲述(shu)这(zhe)样故事的时候(hou)，我(wo)的心都跟着(zhe)他们一起怦(peng)怦地跳，那种复杂的心(xin)理选择(ze)，会(hui)在经历过的人身上形成(cheng)一(yi)种(zhong)冲(chong)击，无论什么时(shi)候提起都会(hui)激动不(bu)已(yi)。人(ren)生就是(shi)这样，没有艰难的选择就(jiu)没有后来(lai)的一切。我(wo)思忖着(zhe)白(bai)云观签上的那句话：璞(pu)玉雕(diao)琢已(yi)成(cheng)器，东西(xi)南北任你游，四海皆朋(peng)友。后(hou)来，我第一次担任中央(yang)电(dian)视台主持人(ren)的时(shi)候，那档节目就叫《东西南北中》，尽管(guan)我唯物，尽管不信命运，但是我唏(xi)嘘慨叹人生的巧合！两(liang)个(ge)多小(xiao)时的飞行(hang)，很(hen)快，很短，我(wo)没有(you)那么多考虑(lv)具(ju)体问(wen)题的时间，整个(ge)旅程都处在亢(kang)奋和激动中(zhong)。飞机是(shi)一种很(hen)神奇(qi)的交通工具，不仅仅因为(wei)快，它让我有恍如隔世的迷(mi)离(li)感(gan)，因为起飞(fei)的地方和降(jiang)落的地方是(shi)两个世界。到了(le)北(bei)京，首都国际机场，熙熙攘攘，虽然(ran)没有今天那么豪华，但是各(ge)种指路灯(deng)箱(xiang)，五花八门的广告也(ye)足以让(rang)人目(mu)迷(mi)五色(se)。机场挤满了离(li)别和(he)团聚的(de)人(ren)们，而我即不属于(yu)离别，也没有人等待团聚(ju)。对(dui)于北京，我是异(yi)乡客，用(yong)现在(zai)的话(hua)说：我是一(yi)个北漂(piao)。狠狠心(xin)打了一辆出(chu)租车，这(zhe)是我平生第一(yi)次坐出租车。上车之后(hou)坚定地说了一句：去中(zhong)央电视台!当时(shi)北京正在修建三(san)环路，像个巨大的(de)工地(di)。还没到正月十五，街上的(de)人不多，节(jie)日(ri)的气(qi)氛(fen)依(yi)稀存在。晃晃悠(you)悠40分钟，到(dao)了中央(yang)电视台(tai)东门(men)。我拎(lin)着不(bu)多的(de)行李(li)，风尘仆仆地来(lai)到东门传达(da)室，傻(sha)傻地(di)递(di)上军(jun1)人证和兰州军区战(zhan)斗歌舞(wu)团的工作证，对值班(ban)阿姨说：我去文艺部(bu)找(zhao)人(re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