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69》

【69】

我不敢轻(qing)易回忆童(tong)年，因为我的今天与(yu)我的童年生活天壤(rang)之(zhi)别。童年时(shi)最清晰的记忆都是关于(yu)父(fu)亲(qin)母(mu)亲(qin)的(de)回(hui)忆(yi)，关于贫寒的家和(he)自(zi)卑的自己。也许当年还曾(ceng)经(jing)有过委屈，今天(tian)为人父母才知(zhi)道，虽然经历了(le)一(yi)个清(qing)苦的(de)童年(nian)，但是我(wo)得到的一切都是父母能给我的最好的生活(huo)。记(ji)得在很小的时候，因(yin)为生活困(kun)难，每顿饭也仅仅(jin)是能(neng)吃饱，而且(qie)没过(guo)一(yi)会儿就(jiu)饿得饥(ji)肠(chang)辘(lu)辘。虽然(ran)贫(pin)穷，我(wo)的家教却非常(chang)严(yan)格。无论多饿，一(yi)定要等(deng)长辈(bei)坐(zuo)好了才可以动筷(kuai)子，而且只允许夹靠自己一边的菜，绝对(dui)不许有什么失礼(li)行为。饭桌上很少有肉，即使有(you)一(yi)点也要(yao)家里人一(yi)起分享。记(ji)得一次妈妈(ma)端上来一盘(pan)切得薄薄的香肠，那香味(wei)让我直咽唾沫(mo)，数数香肠(chang)的数(shu)量(liang)，也就够一人吃一片。哥哥姐姐(jie)很懂事，都像没(mei)看见似(si)地(di)只(zhi)管吃自己碗里(li)的饭(fan)，爸爸伸出筷子，夹了两片轻轻放在我(wo)的碗(wan)里。我看了看爸(ba)爸(ba)，又(you)看(kan)看(kan)哥(ge)哥(ge)，夹起一(yi)片咬(yao)了一(yi)小口(kou)，咂摸着滋味。忽然皱了皱眉头，把(ba)另外的一片香肠(chang)又放回了盘子，小声地说：太难(nan)吃了！因(yin)为我(wo)知道(dao)一人只(zhi)有一(yi)片(pian)，我(wo)吃两片就意味着没有爸(ba)爸或妈(ma)妈的份。我以为自己(ji)这么(me)做就是懂(dong)事，没(mei)有想到的是，父亲却因(yin)此(ci)大发雷(lei)霆，一(yi)下扔了筷(kuai)子(zi)，怒吼着冲我(wo)说：这么(me)好的(de)东(dong)西，你说难(nan)吃(chi)，你怎么(me)这么(me)不懂事(shi)！说完，跑(pao)到一(yi)边，躺在床上一言不(bu)发地喘着粗气。我(wo)委屈地看着妈妈，一边抹(mo)眼泪一(yi)边(bian)吞咽着没有滋味(wei)的饭(fan)菜，眼泪啪啦(la)啪啦地掉(diao)进(jin)碗(wan)里――当时我(wo)无(wu)法理解(jie)父(fu)亲(qin)生气的原因，反倒(dao)觉得(de)自己好(hao)心好意却挨批评。爸爸怎么连我的心意都不懂呢？很久之(zhi)后，我(wo)才(cai)知道就是因为我(wo)的懂事伤害了父(fu)亲的(de)自尊心：一个大(da)男人，连让自己小儿子吃片香(xiang)肠的能力都(dou)没有，还(hai)要年(nian)幼(you)的(de)孩子自己去谦(qian)让(rang)。父亲是(shi)个(ge)活(huo)得极有尊严的人，家境(jing)再(zai)穷也不希望孩(hai)子们在(zai)忧郁中度过(guo)。当他看到(dao)9岁的(de)儿子因为贫(pin)寒的家境开始变(bian)得懂事时(shi)，内心的伤(shang)感可想(xiang)而(er)知。母亲是一位慈(ci)祥的普(pu)通妇女。她没有文化，没(mei)有(you)工(gong)作(zuo)，像天下的很(hen)多母(mu)亲一样，一辈子围着锅台(tai)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