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51 涩》

【51 涩】

1995年8月(yue)3日(ri)，谭(tan)梅接到了(le)解放军(jun1)艺术学院的戏剧表演大专(zhuan)班(ban)的录(lu)取通知书。我知(zhi)道消(xiao)息(xi)的时(shi)候正和几个朋友在北京广播学(xue)院餐厅(ting)吃(chi)饭(fan)。广院是广播电视的人才库，台里(li)的(de)同(tong)事一半以上都是广院毕业(ye)生。所以广(guang)院(yuan)学生有着非同(tong)一(yi)般的(de)优(you)越感，令我这样(yang)没有受过电视科班教(jiao)育，又(you)半路(lu)出家的人，不免(mian)自(zi)惭形秽。正吃着饭，孟欣呼(hu)我(wo)。那(na)时候，台里发了(le)我一个呼机，带在(zai)身上还(hai)挺(ting)神气(qi)。孟欣在电话那头语气严肃地说：朱军，今天人事处让我转告，说兰州那边出了点事儿，让你(ni)明天上午八点到人事处去一(yi)趟，还(hai)说以后不是台(tai)里的正式员工不能(neng)当主(zhu)持(chi)人。不(bu)知(zhi)道什(shi)么意思，你(ni)明(ming)天好好问问(wen)，具体(ti)事人家没告诉我。你千万别着(zhe)急啊，大(da)家(jia)都挺(ting)惦记(ji)你的。随后，老孟又体己地跟上一句(ju)。老孟很(hen)少这(zhe)么软绵绵(mian)地(di)说话。那(na)一刻的心(xin)情，用(yong)赵本山的话(hua)最贴(tie)切：我那(na)心啊(a)，顿时拔凉拔凉的(de)……谭梅(mei)考(kao)上了，我不会又要(yao)回去(qu)吧?人生为什么总是(shi)这(zhe)样(yang)阴差阳错？食欲没(mei)了，垂(chui)头(tou)丧气(qi)地(di)一言不发。回去的路上(shang)，我(wo)们又经(jing)过灯(deng)火辉煌(huang)的长(zhang)安街，一年多(duo)的时间(jian)，撇(pie)下兰州的事业和家(jia)，漂在这里(li)，难(nan)道(dao)今生今世真的(de)无法圆梦?还(hai)是命运(yun)考(kao)验(yan)，好事多磨？算(suan)了(le)，听天由命吧(ba)――第二天一(yi)早，我收拾(shi)整齐，不(bu)到八点就站在了人事处门(men)口(kou)。人(ren)事处这样的重地我是(shi)第(di)一次来。不一会(hui)儿的工夫(fu)，就碰见了三(san)个熟人：《音乐电视》的亚宁(ning)，《综(zong)艺(yi)大观(guan)》的周涛和王刚，全(quan)都是一脸(lian)的紧(jin)张(zhang)，当(dang)时我们都(dou)是(shi)漂在中央台的打工(gong)族(zu)。八点一(yi)过，主(zhu)任(ren)出(chu)来了，热(re)情地让我们进屋(wu)，给(gei)每人沏了一杯茶。大家(jia)坐成一排，端着茶(cha)，像是等待宣判的(de)犯(fan)人。主(zhu)任(ren)笑(xiao)嘻嘻(xi)地(di)说你(ni)们都紧张什么呀?是这样的(de)他拿(na)着一张纸，很正式地宣读：经中央电视台分党组(zu)研究决定，亚(ya)宁、周涛、王刚(gang)、朱军四(si)位(wei)同志(zhi)在(zai)主持(chi)工作的实(shi)践中表现突出，特将(jiang)此(ci)四位(wei)同志调入我台(tai)工(gong)作，即日起办理手续，请各部门配合。1995年8月2日。是(shi)真的?！我已(yi)经(jing)忘记了当(dang)时的感觉――只(zhi)觉得像在(zai)做梦。亚宁和周涛可以直接办手续，朱(zhu)军和王刚是现(xian)役军(jun1)人，你(ni)们(men)俩的(de)手续(xu)会比较麻烦，等等吧！没关系，等一辈子都行!我激(ji)动不已，原来(lai)自己苦苦求索的东西一(yi)旦(dan)得到(dao)，是这样的不知所措!我觉得自己当时和(he)领导(dao)说(shuo)谢(xie)谢的时候一(yi)定带(dai)着颤(chan)音――迅速回到21楼的办公室(shi)，脸上一(yi)副木然的神(shen)情(qing)。一进门，大家都在，见(jian)到我(wo)，立(li)刻(ke)一片(pian)哄笑，老(lao)孟笑(xiao)得前仰(yang)后(hou)合。朱军(jun1)，昨天晚上(shang)差点被我吓死(si)吧？说着又(you)大笑(xiao)，老(lao)孟绘声(sheng)绘色(se)地模仿昨天我在电话中的颤音――老孟(meng)始(shi)终是个爱开玩(wan)笑的人，大家习惯遇事就追问(wen)真的，假的？我得到的祝贺(he)永远是淡淡的，没有狂喜(xi)，没有豪言壮(zhuang)语(yu)，再(zai)说(shuo)手续还(hai)没有落听儿，两厢情(qing)愿(yuan)之后，生活才能重(chong)新(xin)开始。时至(zhi)今日(ri)，我发(fa)现用各(ge)种词汇(hui)都写不清(qing)那天的心情，是狂(kuang)喜之后的冷静，还是艰(jian)难之后的踏实？人(ren)事处谈话之后，我(wo)开始了平(ping)静的等待。这时才发现，等待其实是一种(zhong)磨练。两(liang)年时间，我(wo)在不(bu)同的地(di)方(fang)等待着各种人(ren)来决定自己的命运。那(na)以(yi)后呢，手续办好之后我又(you)该等待(dai)什(shi)么呢(ne)？我似乎习惯了等待，因为等待中(zhong)的那(na)种悬念(nian)感(gan)，让生活(huo)充满(man)着许多乐趣(qu)和(he)意义。我的手(shou)续经(jing)过了广电(dian)部人事司、国家(jia)转业(ye)干部领(ling)导(dao)小组，直到(dao)总政治部(bu)，转悠了大半(ban)年的时间，每遇一个关卡(ka)，都令(ling)我(wo)心惊肉跳很久(jiu)。最终(zhong)好事(shi)多磨(mo)，终于在1996年(nian)的3月拿到了正式调入的文(wen)件(jian)。看到上面总政的(de)大红印章(zhang)，一颗(ke)悬了(le)两年的心终于落了(le)下来。那(na)个时候，我向台里(li)请了(le)几(ji)天(tian)假，回到(dao)兰州。当把调令交给(gei)兰州军(jun1)区(qu)战斗歌舞团的瞬(shun)间，我(wo)心中忽(hu)然有了(le)那么一种留恋(lian)。部(bu)队的领(ling)导依依不舍，但(dan)顺(shun)顺利(li)利地为我办(ban)好手续(xu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