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哑(ya)巴脖子上挂(gua)着酒瓶在人群(qun)川流的大街上，飞快地(di)跃进着。路上尘土(tu)飞扬，一群民工，推着(zhe)褐色(se)铁矿(kuang)石从东往西走；而另一(yi)群民工，推(tui)着同样(yang)颜色(se)的铁矿石却(que)从(cong)西往东走(zou)。哑巴(ba)在两队民工中跃进着，跃(yue)进跃进大跃进。民(min)工(gong)们都(dou)尊敬(jing)地看(kan)着他响(xiang)前(qian)那一片金光(guang)闪闪的军功(gong)章(zhang)，并停(ting)止前进，为(wei)他让(rang)开道路。这(zhe)使他得到极大的满(man)足。他虽然(ran)只齐(qi)着(zhe)人(ren)群(qun)的大腿。但精(jing)神上却高(gao)大(da)无比。从此，他把白(bai)天的大部分(fen)时间，都消磨在这条大街上。他(ta)从大(da)街的东头，跃进(jin)到大(da)街(jie)的西头，喝几口酒(jiu)，提提精神，再(zai)从(cong)大(da)街的西头，跃进到(dao)大街的(de)东头。就在他来回跃进的时候，上(shang)官来弟和(he)鸟儿韩(han)，也(ye)在地(di)上和炕上(shang)，不断(duan)地跃(yue)进着。哑巴满身尘(chen)土，手下(xia)的小板凳腿磨短(duan)了一寸，腚下的胶皮，也(ye)磨出了一个(ge)大洞。村(cun)子里的(de)树(shu)全(quan)被杀光了(le)，原(yuan)野(ye)里浓烟(yan)滚滚。上官金(jin)童跟(gen)随(sui)着消灭(mie)麻(ma)雀的(de)战斗队，高举着绑(bang)上红(hong)布条的竹竿，敲打着(zhe)铜(tong)锣(luo)，把高密东北乡(xiang)的麻雀，从这个村(cun)庄赶到那(na)个村庄，使(shi)它们没有时间觅(mi)食，落(luo)脚(jiao)，最后都像石(shi)块(kuai)一(yi)样掉在大街上(shang)。上官金(jin)童(tong)的相思病在多种因(yin)素的刺激(ji)下痊愈了，恋(lian)乳(ru)厌(yan)食症也(ye)随之痊愈。但(dan)他(ta)的威信(xin)大大降(jiang)低，他所亲(qin)近的俄语(yu)教师霍丽娜也被划成右派(pai)，送到离大栏(lan)镇五里(li)路的(de)蛟龙河农场劳动改造(zao)。他在大街上(shang)看到了(le)哑巴(ba)，哑巴也(ye)看到了他。两个人打了一个手势，便各(ge)忙(mang)各的去了(l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