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92TV人人》

【992TV人人】

阳(yang)光把(ba)浊气逼人的候车大厅照亮时，候车的人们(men)开始活(huo)动。一(yi)个蓬(peng)着(zhe)头(tou)发、满脸粉刺(ci)的(de)小伙(huo)子从躺椅上坐起来，搔了几下(xia)脚丫子(zi)，闭着(zhe)眼睛，摸出一根(gen)压扁了的过滤嘴香烟(yan)，用塑料壳的气体打火机(ji)点(dian)燃(ran)。他喷(pen)出一(yi)团烟雾，接着咳出(chu)一口黄痰，吐在地上(shang)，并趿上(shang)鞋(xie)子(zi)，习惯性地用(yong)脚(jiao)碾了碾(nian)。他拍了拍(pai)和他并排(pai)躺着(zhe)的(de)一(yi)个女人(ren)侧着的屁股(gu)，那女人扭了几下身体(ti)，发(fa)出一串撒(sa)娇的(de)哼哼声。开车(che)了(le)！小伙子喊道。女人(ren)懵懵(meng)懂(dong)懂地(di)坐起来，用通红的手背(bei)揉着眼睛(jing)，打(da)了(le)一个长长的哈欠(qian)。当(dang)她发现受了小(xiao)伙子(zi)欺骗时，便用拳头打了他几下，哼哼着，又躺(tang)下去(qu)。上(shang)官金(jin)童(tong)看(kan)到了(le)这个女人年轻(qing)的肥大(da)脸盘，和(he)那脸(lian)盘上油(you)汪(wang)汪的短鼻(bi)子，还有(you)从粉(fen)红(hong)衬衫(shan)缝隙里露出来的打褶的白皙肚皮。然后他又看(kan)到，小伙(huo)子戴着电(dian)子(zi)手表的(de)左手(shou)肆无忌惮地从女(nv)人的衬衫开气(qi)里(li)伸了(le)进去，摸着(zhe)那两个扁平的(de)乳房(fang)。一种被时代淘汰了的怅(chang)惘，像蚕吃(chi)桑(sang)叶(ye)一样(yang)，啃(ken)着他(ta)的心。他(ta)几(ji)乎是第一次想到：天(tian)哪，我已(yi)经四(si)十二岁了。我好像还(hai)没来得及长(zhang)大(da)，就(jiu)变成了一个中(zhong)年人。年轻人们的亲昵举动(dong)，羞红(hong)了他这个旁观(guan)者的(de)脸，他把头扭过去了(le)。不饶人的年龄给他的灰黯心情又涂抹上了一层悲凉的(de)色彩(cai)。他(ta)的(de)思绪像飞奔的车轮一样旋转：在这个人世上，我已经(jing)活了四十(shi)二年(nian)了，可这四十二年里，我(wo)都干(gan)了些什(shi)么呢(ne)？逝去的(de)岁(sui)月，就像一条被浓雾(wu)遮住(zhu)的通往草(cao)原深处的(de)小路，只(zhi)能模糊地(di)看回去三、五米，再往(wang)里就是那弥(mi)漫的雾气了。大半(ban)辈(bei)子过去了，而且(qie)，过得非(fei)常糟糕(gao)，非常龌龊，连自(zi)己(ji)都感到(dao)可怜、恶(e)心(xin)。后(hou)半辈子，从被释放那(na)天起，就算开始了(le)，等待我的，究竟是(shi)什(shi)么呢(ne)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