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人干人人干》

【人人干人人干】

三人一处坐下，拿起鞋扇，你瞧我的，我(wo)瞧你的，都瞧了一遍(bian)。玉楼便(bian)道：六姐，你平(ping)白又做平底子红鞋做甚(shen)么(me)？不如高低(di)好看。你若嫌(xian)木底子(zi)响脚(jiao)，也(ye)似我用毡底子，却不好(hao)？金莲道：不是穿(chuan)的鞋，是睡鞋。他爹因我那只睡鞋，被小(xiao)奴才(cai)儿偷去弄(nong)油了，吩(fen)咐(fu)教我从(cong)新(xin)又做这(zhe)双(shuang)鞋。玉楼道：又说鞋哩，这个也不是舌头，李(li)大(da)姐(jie)在这里听着(zhe)。昨(zuo)日因(yin)你不见了这只鞋，他(ta)爹(die)打了(le)小(xiao)铁棍儿一(yi)顿，说把他(ta)打的躺(tang)在地下(xia)，死了半(ban)日(ri)。惹(re)的一丈(zhang)青好不在(zai)后边(bian)海骂(ma)，骂那个淫妇王八羔子学舌，打了他(ta)恁(nin)一顿，早是活了(le)，若死了，淫妇、王(wang)八羔子也不得清洁！俺再不知骂(ma)的是谁。落后小(xiao)铁(tie)棍(gun)儿(er)进来(lai)，大姐(jie)姐问他：‘你(ni)爹(die)为(wei)甚(shen)么(me)打你？’小(xiao)厮才说：‘因在花园里耍子，拾(shi)了一只鞋，问(wen)姑夫(fu)换(huan)圈儿来。不知(zhi)是(shi)甚(shen)么人对俺(an)爹说(shuo)了，教(jiao)爹打我一(yi)顿。我(wo)如今寻姑夫，问他要(yao)圈(quan)儿(er)去也。’说毕(bi)，一(yi)直(zhi)往(wang)前(qian)跑了。原来骂(ma)的‘王八羔子’是陈(chen)姐夫。早(zao)是只李娇儿(er)在旁边坐着(zhe)，大姐没(mei)在跟前，若(ruo)听见(jian)时(shi)，又是(shi)一场儿。金莲(lian)道：大(da)姐姐没(mei)说甚么(me)？玉楼(lou)道(dao)：你还说哩，大姐姐好不说你(ni)哩！说：‘如今这一(yi)家(jia)子乱世为王(wang)，九条尾(wei)狐狸精出(chu)世了(le)，把昏(hun)君祸乱的贬子休妻，想着去了(le)的(de)来旺儿(er)小(xiao)厮(si)，好好的从南边来(lai)了，东一帐西一帐(zhang)，说他老婆养着主子，又说他怎的拿刀弄杖，生生儿(er)祸(huo)弄的打发(fa)他出去了，把个媳妇又逼的吊死了(le)。如今为(wei)一只(zhi)鞋子，又这等惊天动(dong)地反乱。你的鞋好好(hao)穿在(zai)脚上，怎的教小厮拾了？想必(bi)吃(chi)醉(zui)了，在(zai)花园里和汉子不知怎的饧成一(yi)块，才(cai)掉(diao)了(le)鞋。如今没(mei)的(de)摭羞，拿小厮顶(ding)缸(gang)，又不曾为甚(shen)么(me)大事。’金莲听(ting)了，道(dao)：没的扯(che)［毛(mao)必］淡(dan)！甚么是‘大事’？杀了(le)人是大事(shi)了，奴才拿(na)刀要杀主(zhu)子(zi)！向玉楼道：孟三姐(jie)，早是瞒(man)不了你，咱(zan)两个(ge)听见来兴儿说了一声，唬的甚么样(yang)儿的！你是(shi)他的(de)大(da)老(lao)婆，倒说(shuo)这(zhe)个话！你也不管，我也不管，教(jiao)奴才(cai)杀(sha)了汉子(zi)才好。他(ta)老(lao)婆成日在你后边使(shi)唤，你纵(zong)容着(zhe)他不管，教他欺大灭小，和这(zhe)个合气，和那(na)个合(he)气。各人冤有头，债(zhai)有(you)主(zhu)，你揭条(tiao)我，我揭条你，吊死了，你还瞒着汉子不说。早(zao)是(shi)苦了(le)钱，好(hao)人(ren)情说下来了，不(bu)然(ran)怎了？你这等(deng)推干(gan)净，说面子话儿(er)，左右(you)是，左右我(wo)调唆(suo)汉子！也罢，若不(bu)教他把奴才(cai)老婆、汉子一条提撵的(de)离门离户也不算(suan)！恒数人挟不到我井(jing)里头！玉(yu)楼(lou)见(jian)金莲粉面通(tong)红(hong)，恼了(le)，又劝道：六姐，你我姐妹都(dou)是(shi)一个人(ren)，我听见的话儿，有个(ge)不对你说？说了，只放(fang)在你心里(li)，休要使出来。金莲不(bu)依他(ta)。到晚等的西门(men)庆进(jin)入他房来，一五一十告西门(men)庆说：来昭媳妇子一丈(zhang)青怎的在(zai)后(hou)边指骂，说你打(da)了他孩子，要逻揸(zha)儿和人嚷。这(zhe)西门庆(qing)不听便罢，听(ting)了记(ji)在心(xin)里。到(dao)次日，要撵(nian)来昭三(san)口子出门。多(duo)亏月(yue)娘再三拦(lan)劝下，不(bu)容他在家(jia)，打(da)发他往狮(shi)子街房(fang)子里看(kan)守，替(ti)了(le)平安儿来家(jia)守大门(men)。后次月(yue)娘知道，甚(shen)恼金莲，不(bu)在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