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操操干干干》

【天操操干干干】

遵照契约(yue)上双(shuang)方(fang)拟定(ding)的协议(yi)，收罢麦子撂地，当年(nian)的夏粮由老主(zhu)人收割，算(suan)是各人在自家原有(you)土地(di)上的最(zui)後(hou)一(yi)次(ci)收获，秋庄(zhuang)稼(jia)就(jiu)要易(yi)地(di)易主去播(bo)种了(le)。鹿家父子扛(kang)着镢头铁锹踏进新买的(de)二(er)亩(mu)水地时(shi)，天色微(wei)明，知更鸟在(zai)树梢上空(kong)吵成一片，在(zai)这块已经属於(yu)自己的土地(di)上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(jiu)是(shi)挖掉白(bai)家(jia)的(de)界石。为了这件不(bu)同寻(xun)常的事，父子(zi)俩亲自(zi)来干了，却把长工(gong)刘谋(mou)儿指(zhi)派(pai)干(gan)其它(ta)活儿去了。父亲(qin)用脚指着地(di)头一坨(tuo)地皮说(shuo):「照这(zhe)儿(er)挖。」儿子只(zhi)挖(wa)了一镢就(jiu)听(ting)到铁石(shi)撞击的(de)刺(ci)耳的响声，界石所在的方位竟然一(yi)丝一毫都无(wu)差(cha)错。那块刻(ke)有(you)东西南北(bei)小字的(de)青石界石湿(shi)漉漉(lu)的晾(liang)到熹(xi)微的晨光，底下垫着的白灰和木(mu)炭屑末依然(ran)黑白分(fen)明(ming)。鹿子霖啾着刚刚(gang)挖出的界(jie)石问：「爸，你记不记得(de)这界(jie)石(shi)啥时候栽(zai)下(xia)的？」鹿泰恒(heng)不假(jia)思(si)索(suo)说：「我问过(guo)你爷，你爷也说不上(shang)来。」鹿(lu)子霖就不再问，这无疑(yi)是几代(dai)人也未变(bian)动过的祖业。现在(zai)变了(le)，而且(qie)是由(you)他出面涉(she)办(ban)的事(shi)。鹿泰(tai)桓背抄着结实的双手，用脚踢着那块界石(shi)，一直把它推(tui)到地头(tou)的小路边(bian)上(shang)。沿着界(jie)石从南(nan)至(zhi)北有(you)一条(tiao)永久性的庄(zhuang)严无(wu)犯的垄梁(liang)，长满(man)野文(wen)、马(ma)鞭草(cao)、菅草、薄荷、三(san)棱(leng)子草(cao)、节儿(er)草以(yi)及旱(han)长虫草等(deng)杂草。垄梁两边土地的主人都不容(rong)它们长(zhang)到自家地裹，更容(rong)不(bu)得它们(men)被(bei)铲(chan)除(chu)，几代人以来它们就一(yi)直(zhi)像(xiang)今天(tian)这样生长着。比之河川里(li)诸多地界垄梁(liang)上发生的吵骂和斗殴，这条地界垄梁(liang)两边(bian)的主(zhu)人(ren)堪称楷模。鹿家父(fu)子已经动手挖刨这道(dao)垄(long)梁(liang)，挖(wa)出来的竟然是一团(tuan)一团盘结在一起的各种杂草(cao)的黄(huang)的黑的(de)褐的红的草根，再把那些草根(gen)在镢头(tou)上(shang)摔摔打打(da)抖掉泥土，扔到(dao)亮闪闪的麦(mai)茬子上，只(zhi)需一天就可以晒得填到灶(zao)下当柴烧(shao)了(le)。这(zhe)条坚守(shou)着延续(xu)着几代人生命的垄梁，在鹿(lu)家父子(zi)的镢(jue)头(tou)铁锹下(xia)正一尺(chi)一尺地(di)消失，到後(hou)晌套上骡子用犁(li)铧耕过(guo)，这条(tiao)垄梁(liang)就(jiu)荡然无存了(le)，自家原有的(de)一亩(mu)三分地和(he)新买的白家的二(er)亩地就完全和(he)谐地(di)归并成一(yi)块了。儿子(zi)鹿子霖说：「後(hou)晌(shang)先种(zhong)这(zhe)地的包谷。」父亲(qin)鹿泰桓说：「种！」儿(er)子(zi)说：「种(zhong)完(wan)了秋田以後就给这块地头打井。」父亲说：「打(da)！」儿子说他(ta)已经约定了几个打井的(de)人(ren)，而且割制木斗水车的木(mu)匠也已(yi)打过招呼(hu)，这两项大事(shi)同时进行(hang)，待(dai)井(jing)打好了就可以安装(zhuang)水车。父亲说：「这样干给工(gong)匠管饭省事。」日头已经(jing)射出灼(zhuo)人的光焰，该当回家吃早饭了。儿子(zi)突然问：「听说嘉轩准(zhun)备给他(ta)爸迁坟哩？」父亲冷漠地(di)说：「越(yue)折腾(teng)越糟！爱(ai)迁(qian)就迁，爱(ai)折腾(teng)就(jiu)折腾去(qu)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