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男人天堂4444》

【男人天堂4444】

部队的生(sheng)活简(jian)单而有规律。每年的三月都(dou)要(yao)例行植树。我(wo)们(men)部队的驻(zhu)地海拔1700多米，三月份基本上(shang)还冰(bing)冻(dong)三尺，但(dan)是冰冻(dong)三(san)尺也要种树(shu)。于是我(wo)们用麦(mai)子秆烧(shao)火，烤化(hua)地表的冻土，再用铁锨将冰冻的土(tu)地挖开，挖(wa)成(cheng)一个直径(jing)40公分，深50公(gong)分的树坑。今天(tian)挖好了，第(di)二天一大早就又(you)冻(dong)死了，然后再烧再挖(wa)。每(mei)人每天(tian)要利(li)用业余时间挖20多个这样的树坑。在寒(han)冷的西北(bei)风中(zhong)，低着头(tou)，一个(ge)40公分的树坑就是我能见到的最(zui)直接的劳动成果，那(na)时候心(xin)里并没有什么怨言，但是身体(ti)明显吃不消，几(ji)乎到(dao)了极限(xian)。初中时(shi)，我得过一次阑尾脓肿(zhong)，打了两个月的吊针，算是治愈(yu)了。但是在冰天雪地中一(yi)折(she)腾(teng)，旧病(bing)复(fu)发。我(wo)的阑(lan)尾处一阵阵揪心的(de)剧痛，疼(teng)得我在(zai)数九寒(han)天中竟然大汗(han)淋(lin)漓。小时(shi)候(hou)的(de)阑尾(wei)脓肿导(dao)致周(zhou)围(wei)器官的(de)粘连。但奇(qi)怪的是，化验了三(san)次，血相都是(shi)8000，属于正常。后来(lai)了解到，可(ke)能(neng)是因为阑尾本身(shen)没发(fa)炎。而(er)血相正常，就(jiu)没(mei)有请假的理由，就意(yi)味着(zhe)必须继续干。我咬着牙，在(zai)寒风(feng)中坚持(chi)挖(wa)树坑(keng)，晚上冻僵(jiang)的身(shen)体蜷缩在(zai)被子里睡不着觉，老是希望明天一早(zao)醒来(lai)就不(bu)疼(teng)了(le)。但是，每天早晨，我(wo)都是被(bei)生生(sheng)疼醒(xing)。有一天(tian)，我实在(zai)疼(teng)痛难忍(ren)，就又到医院化验，血相依旧(jiu)是8000，看到化验结(jie)果，我下意识地作出一个决(jue)定：那时侯的化(hua)验(yan)单不像现(xian)在都是电脑(nao)打(da)印，就是一个简单(dan)的(de)手写数字。于(yu)是(shi)我拿起笔，在8000前(qian)面(mian)加了(le)一个(ge)1，血相18000。我知道那(na)么高(gao)的血相意味着病情严重，一定会引起大夫的(de)重视。我实(shi)在已(yi)经疼得无计可(ke)施。主治大夫(fu)显然觉(jiao)得疑点重重，但还(hai)是马上(shang)将我推进(jin)了手术室，切开一(yi)看才知道(dao)，阑(lan)尾周围的器官(guan)粘连在了(le)一(yi)起，医生迅速(su)做手(shou)术，将(jiang)阑尾(wei)切除。尽管找到了病因并(bing)进(jin)行了治疗，但是医生(sheng)对(dui)于18000的(de)血(xue)相化验还是觉得十分可(ke)疑(yi)。疼痛(tong)一消(xiao)除，我回过(guo)神来(lai)，马上开始害怕和后悔(hui)，篡改化验结果(guo)，欺骗医生(sheng)，欺(qi)骗(pian)领导，对于一个新兵来说(shuo)，后果不堪设想(xiang)。疼痛(tong)时的不(bu)管不顾(gu)变成了一种强烈的自(zi)责。躺(tang)在病床上辗(nian)转(zhuan)反侧了好几(ji)天，终于(yu)有一天(tian)，在指导员看望我时，忍不住说出(chu)了真(zhen)相。指导员马(ma)上(shang)告诉(su)了(le)大(da)夫，大夫几乎是暴跳(tiao)如雷地质问我：为什么这样做？又说(shuo)，知道你是(shi)一个(ge)优秀(xiu)战士，为了研(yan)究那(na)么(me)高的血相用(yong)了好几天时间，生怕(pa)延误病(bing)情。没想(xiang)到竟(jing)然是(shi)你纂改，胆子太(tai)大(da)了。接着是一通严厉批评。没有什么理直气(qi)壮(zhuang)，我知道我错了，我老实地(di)承(cheng)认了一切(qie)错误，因(yin)为我不(bu)疼了(le)，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(fa)。看来疼痛对人的意志力真是考(kao)验，我似(si)乎没有经(jing)受住(zhu)考验。玩笑归(gui)玩笑，军(jun1)纪(ji)却是严(yan)明的(de)，你有(you)千万条的道理，只要违纪(ji)便无理可讲。病(bing)好后，我在全连大会(hui)上，当众接受(shou)了最严厉的批评。但鉴于(yu)有自(zi)首(shou)表现，又确实事出有因(yin)，并没有(you)给我书面(mian)处分(fen)。那是1982年，我18岁，这一年(nian)我经受了人生第一(yi)次挫折。从那之(zhi)后，我努力(li)挽(wan)回(hui)面子，处(chu)处(chu)积极表(biao)现自己。或许(xu)因(yin)为(wei)有(you)了前科(ke)，我们的(de)指导(dao)员(yuan)王培芳也对我(wo)严加看管，别人的小错可以原谅，我芝麻(ma)大点(dian)的事只要让(rang)他发(fa)现(xian)，一定是他职(zhi)权范(fan)围内最严厉的(de)惩罚。那一段时(shi)间，我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，无(wu)论怎样小心翼翼，他都能找出(chu)理由(you)收(shou)拾我。有一天下午，我又(you)不知因为(wei)什(shi)么挨(ai)了他一顿数落，心里挺不服气，晚(wan)上躺在床上(shang)老大不高兴(xing)。这时(shi)，值班哨兵走(zou)过(guo)来对我(wo)说(shuo)，指(zhi)导(dao)员叫你(ni)到他(ta)宿舍去一趟!大半夜的，干什么呀?!难道白(bai)天(tian)还没有(you)数落够啊(a)？我极(ji)不(bu)情(qing)愿地爬起(qi)来，穿(chuan)戴整齐来(lai)到(dao)指(zhi)导员宿舍。进(jin)门一看(kan)，通讯员明国灿、老班长陆全胜(sheng)，还有(you)指(zhi)导(dao)员(yuan)的爱人在屋子(zi)里说话。我一进门，王(wang)指导(dao)员就招呼我(wo)坐下，那(na)口(kou)气比白天亲切(qie)很(hen)多。我还没坐稳(wen)，见炊事班长急(ji)匆(cong)匆跑过来：报告指(zhi)导员(yuan)，您(nin)让煮的东(dong)西煮不烂(lan)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