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91天堂嫩草》

【91天堂嫩草】

天亮了(le)，太阳(yang)出来了(le)，山谷里的(de)雾白茫茫(mang)的(de)。他(ta)冷，走到阳光(guang)里晒(shai)着，看(kan)到(dao)身(shen)上，一道道的鞭痕，有许多白色的化脓小疮，一片片(pian)肿胀的包块，被蚊(wen)子(zi)和(he)小咬叮的。这哪里还像个人！眼(yan)泪差点流出来。晒得皮肤发(fa)了痒，但双(shuang)腿(tui)间那(na)一窝东西，命根子(zi)，种袋子(zi)，冷得硬(ying)的像石(shi)头，拘(ju)上去(qu)，小肚(du)子钝痛。他想起古老(lao)的说法：男(nan)人最怕冷的地(di)方是(shi)蛋(dan)子，女人最不(bu)怕(pa)冷(leng)的地方是奶子(zi)。他揉(rou)着蛋子，感到冰在慢慢融(rong)化(hua)，有(you)一些凉凉(liang)的湿气，被揉(rou)出(chu)来了。他后悔把身上的号衣扔了，怎么(me)说那也是套(tao)衣(yi)裳，白天能遮挡身(shen)体，夜(ye)里能避(bi)蚊虫。他(ta)在树(shu)下找了一(yi)些熟悉的(de)野(ye)菜，苦菜(cai)子，车前草、锥蒜(suan)、扁(bian)蓄。这些无(wu)毒，他吃了。有(you)很多(duo)漂亮(liang)的野菜、野果，不认(ren)识，不敢(gan)吃，怕(pa)中毒。在山坡上他(ta)发现了一棵野梨树，地(di)下(xia)落着―层黄(huang)色(se)的小梨(li)子，有(you)一股发(fa)了酵的酒糟的(de)味(wei)道。他尝试着吃(chi)了一(yi)颗，酸甜(tian)酸甜(tian)，跟中国的梨味(wei)一样的，高兴(xing)极了，放心地吃了一(yi)个(ge)饱。然(ran)后想(xiang)记(ji)住这(zhe)棵树，转着寻找(zhao)标记，可四(si)周全是(shi)树，连东西南(nan)北(bei)都(dou)分不清。虽说(shuo)太(tai)阳升(sheng)起的(de)方向是东，但那是中国的定位法(fa)。小日本(ben)的太阳，是不是(shi)也是东(dong)升西落呢(ne)?他(ta)想起(qi)太(tai)阳旗在火车站前(qian)的旗竿上飘扬的情景。回家，他(ta)想，跑出来(lai)不(bu)是本(ben)事，也不是目(mu)的(de)，回家，高(gao)密(mi)东北乡，山东省，中(zhong)国(guo)。他的眼前，出现了那个天真少女的(de)影(ying)子，她的清秀(xiu)的长脸儿，高高的鼻子，白皙的丰(feng)满耳朵。想(xiang)到她，他的(de)心像(xiang)沉浸在酸甜的秋梨汁里。他模(mo)模糊糊地感(gan)觉到(dao)，日(ri)本的北海道地方，应该和中国的长白山连在―起，只(zhi)要一(yi)直往(wang)西北方向(xiang)走，就能进(jin)入中国。他想，小日(ri)本小日本(ben)，弹丸小国，我豁(huo)出去(qu)三个月，把你(ni)走(zou)到(dao)头(tou)。他甚至想，只要我走(zou)快些，也许(xu)能(neng)赶(gan)上(shang)回家过(guo)年。娘(niang)死了(le)，回家第一件事(shi)，就是(shi)把上(shang)官家的女(nv)儿娶过来，好好(hao)过日(ri)子。他打定主意，决定去找(zhao)回(hui)昨天黄昏时扔掉的衣服。他小心翼(yi)翼地往(wang)回走(zou)，生怕狼狗从(cong)林子里扑出来。中午时，他感到(dao)应该到了(le)那地方(fang)了，可(ke)眼前(qian)的景色(se)却与昨晚看到(dao)的大不一样(yang)。昨(zuo)天(tian)他没发现(xian)竹子，今天(tian)却看到，山(shan)谷里有黑(hei)皮肤(fu)的蓬头散(san)发的大树(shu)，有直钻到阳光里去的白桦。有一丛丛红色(se)的、白色(se)的、紫色的花树，真是鲜(xian)花烂漫(man)，时浓(nong)时淡(dan)的花香(xiang)满(man)山谷。那么多(duo)鸟，蹲在树(shu)枝上，好(hao)奇地(di)打量着(zhe)他。有他(ta)能叫出名字的(de)，有些叫不(bu)出(chu)名字，都生着华丽多彩(cai)的(de)羽毛。他(ta)想要(yao)有把弹弓就好(hao)了(l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