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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(hei)娃在黎明时(shi)分(fen)走进了(le)习旅(lv)的营地。习旅驻(zhu)扎在滋水县城(cheng)东边的(de)古关(guan)道口，进可以立(li)即出击省城，败可(ke)以退人山(shan)中据关扼守。凭着兆(zhao)鹏的(de)纸条，他当即被编(bian)入(ru)一团一营一(yi)连一排，换上(shang)了一身(shen)青色军装。黑娃大约接受了(le)半月之久的立(li)正(zheng)稍息、向右(you)转向(xiang)左(zuo)转向(xiang)后(hou)转、起步(bu)走正步(bu)走(zou)跑(pao)步走(zou)、一(yi)、二、三、四和一二三、四的基本操练之后，才(cai)开(kai)始持枪训练。黑娃接住排长发(fa)给他长枪的那(na)一(yi)刻，突(tu)然想到田福(fu)贤(xian)；在他(ta)第(di)一次领(ling)到(dao)金(jin)黄的子(zi)弹(dan)时，他又想到了田福(fu)贤。他想，金黄色的子弹从乌黑的(de)枪(qiang)管里呼啸而出，击中田福贤(xian)那(na)颗头发(fa)稀疏头(tou)皮(pi)发(fa)亮的圆脑袋有多么舒心啊。他第(di)一次(ci)摸到枪把儿的(de)那一瞬间(jian)，手心里有(you)一种奇异(yi)的感觉，完全不同于握着锨把(ba)儿锨把儿或(huo)打上坯的夯把儿的(de)感觉(jiao)，从此这感觉就伴随(sui)着他不再离(li)去。那枝(zhi)枪很快就成为他手中的一件玩物(wu)，第一(yi)次实(shi)弹演习几乎(hu)打(da)了满靶，因此被提为一排(pai)一(yi)班班副(fu)。接着的一(yi)场实弹(dan)演练比赛(sai)中(zhong)，他以单(dan)臂托枪左手叉腰的非操(cao)练姿势(shi)连打连中，习旅(lv)长(zhang)观看完比赛就(jiu)把(ba)他调进旅部警卫排，手(shou)里又添(tian)了一把(ba)折腰子短枪。他握(wo)住(zhu)折腰子比(bi)握住任何农(nong)具(ju)都更能唤(huan)起他的激(ji)情和(he)灵感，突然他(ta)悟(wu)觉到自己(ji)可(ke)能天生(sheng)就不(bu)是(shi)抡镢捉犁(li)的，而(er)是(shi)玩枪的角色，好多老兵练厂多年瞄(miao)准射(she)击(ji)的动作要(yao)领仍然常常(chang)脱靶，可(ke)他(ta)无(wu)论长枪短枪尤其是短枪(qiang)，部能玩得随心(xin)所(suo)欲。他的干练与(yu)机敏(min)似(si)乎是与生俱(ju)来，又带着某(mou)些连他(ta)自己(ji)也说不(bu)清白的神秘色彩。有一(yi)次习(xi)旅长正(zheng)对全体官兵训话，四个贴(tie)身卫士站(zhan)在习旅长左右，黑娃和(he)警(jing)卫(wei)排的其(qi)余卫士(shi)站(zhan)在前(qian)排(pai)，从各种(zhong)角度封(feng)住了(le)可能射(she)向习(xi)旅长的路径。黑(hei)娃突然预感(gan)到要发生什么事了，那(na)种感觉像绳索一样越勒越紧，不是眼睛而是(shi)脑袋里头突然闪现(xian)出一(yi)根黑色(se)的枪管(guan)，他猛然拔地而起(qi)，纵(zong)身一跃(yue)，像豹(bao)子一样(yang)迅疾地扑上(shang)去把习(xi)旅长压倒在(zai)地，几乎同时(shi)听到了(le)一声枪响。站(zhan)在(zai)习旅长左右面对(dui)着台下的四个(ge)卫(wei)士(shi)还愣呆(dai)在原地(di)。子弹擦着黑娃的左肩拉开了皮肉，习旅(lv)长(zhang)安(an)全无(wu)恙。那(na)个(ge)谋杀(sha)的士兵已经被打翻在地, 随(sui)之被愤(fen)怒(nu)的(de)士兵(bing)携溜到台上(shang)，当(dang)下(xia)就招出了他当刺(ci)客放黑枪的由来。放开他！让他走。习(xi)旅(lv)长说，你(ni)回去告诉我大哥，别脸(lian)皮太(tai)薄，别抹不下脸来剿灭(mie)我(wo)，派(pai)你这号饭桶(tong)蒸馍笼子来放黑枪成不了(le)事，即就成了事(shi)也(ye)太龌龊了(le)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