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亚洲666》

【亚洲666】

部队的生活简单而有规律(lv)。每(mei)年的三(san)月都要例(li)行植(zhi)树。我(wo)们(men)部队(dui)的(de)驻(zhu)地海拔1700多米(mi)，三月份基本上还(hai)冰冻(dong)三尺，但(dan)是冰冻三尺也要种(zhong)树。于是我们用麦子(zi)秆烧火，烤化地表的冻土，再用铁锨(xian)将冰冻的土地挖开，挖成一个直径40公(gong)分，深(shen)50公分的树坑。今天挖好了，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冻死了，然(ran)后再烧再(zai)挖(wa)。每人(ren)每天要利用业(ye)余时间(jian)挖20多个这(zhe)样的树坑。在(zai)寒冷(leng)的西(xi)北(bei)风中(zhong)，低着头，一(yi)个40公(gong)分的树坑就是(shi)我(wo)能(neng)见到的最(zui)直接(jie)的劳动成(cheng)果(guo)，那(na)时(shi)候心里并没(mei)有(you)什么怨(yuan)言，但是(shi)身(shen)体明显吃不消，几乎(hu)到了极限。初中(zhong)时，我(wo)得过一次(ci)阑尾(wei)脓肿，打(da)了(le)两个月的吊(diao)针(zhen)，算是治愈了。但是在(zai)冰天雪地中一折腾(teng)，旧(jiu)病复发(fa)。我的阑尾处一阵阵(zhen)揪心(xin)的剧(ju)痛，疼得(de)我(wo)在数九(jiu)寒天中竟然大汗(han)淋(lin)漓。小时(shi)候的阑尾脓肿(zhong)导(dao)致(zhi)周围器(qi)官的粘连(lian)。但奇(qi)怪的是，化验了三次，血相都是(shi)8000，属于(yu)正常。后来了解到，可能是因为(wei)阑尾本身没(mei)发炎(yan)。而血相正常，就没有请(qing)假的理由(you)，就意(yi)味着(zhe)必须(xu)继续干。我(wo)咬着(zhe)牙，在寒风中坚持(chi)挖树坑，晚(wan)上冻僵的身(shen)体蜷缩在被(bei)子里睡不(bu)着(zhe)觉，老是希望明(ming)天(tian)一(yi)早(zao)醒来就不(bu)疼了(le)。但是(shi)，每天(tian)早(zao)晨，我都是被生生疼醒。有一天，我实(shi)在(zai)疼(teng)痛难忍，就又(you)到医(yi)院化验，血(xue)相依旧是8000，看到(dao)化验(yan)结果(guo)，我下意识地(di)作出一个决定：那时侯的化验单不(bu)像现在都是(shi)电脑打印，就是一(yi)个(ge)简单的手写数字。于(yu)是我(wo)拿(na)起笔，在(zai)8000前面加了一个1，血(xue)相18000。我知道那么高的血相意(yi)味着病情(qing)严(yan)重，一定(ding)会引起大夫的重(chong)视。我(wo)实在已经疼(teng)得无计可(ke)施。主(zhu)治(zhi)大夫显(xian)然觉得疑点重重(chong)，但还是(shi)马上将我推(tui)进(jin)了手术室，切(qie)开(kai)一看才(cai)知道，阑尾周(zhou)围的器(qi)官粘连在了一(yi)起，医生(sheng)迅速做(zuo)手术(shu)，将阑尾切除。尽(jin)管(guan)找到(dao)了病(bing)因并(bing)进行了治疗，但是医生(sheng)对于(yu)18000的血相化验(yan)还(hai)是觉(jiao)得十分可疑。疼(teng)痛(tong)一消除，我回过神来，马上开(kai)始害(hai)怕和后悔，篡(cuan)改化验结果(guo)，欺骗医生，欺骗领导，对于(yu)一个(ge)新兵(bing)来(lai)说，后(hou)果不(bu)堪设想。疼(teng)痛(tong)时(shi)的不管不顾(gu)变(bian)成了一种强烈(lie)的(de)自责。躺(tang)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了好(hao)几天，终于有一天，在指导(dao)员看望(wang)我(wo)时，忍不(bu)住说(shuo)出了真相(xiang)。指(zhi)导员马(ma)上告(gao)诉(su)了大夫(fu)，大夫几乎是(shi)暴跳如雷地质问我：为什么这样(yang)做？又说(shuo)，知道(dao)你(ni)是一(yi)个优秀(xiu)战士，为了研究那么(me)高的血相(xiang)用了(le)好几天时间，生怕延误病(bing)情。没想(xiang)到竟(jing)然是(shi)你(ni)纂改，胆子太大了。接着(zhe)是(shi)一通严厉批评。没(mei)有什么理直气(qi)壮，我知道我错(cuo)了，我(wo)老实地承认了一切错(cuo)误(wu)，因为我(wo)不疼了，我(wo)愿意接(jie)受任何的惩(cheng)罚。看来(lai)疼痛对人(ren)的意志(zhi)力真是(shi)考验，我似乎没有(you)经受(shou)住(zhu)考验(yan)。玩笑(xiao)归(gui)玩笑，军纪却是严(yan)明的(de)，你有千万条(tiao)的道(dao)理，只要违(wei)纪便无理可讲。病(bing)好(hao)后，我在全(quan)连大会上(shang)，当(dang)众接受了(le)最严厉的(de)批评。但鉴于有(you)自首表现，又确(que)实事出(chu)有因，并没有(you)给(gei)我书(shu)面处分。那是1982年(nian)，我18岁，这一年我经受了人生第一次挫折。从(cong)那之(zhi)后，我努(nu)力挽回面(mian)子，处处积(ji)极表现自己。或许因为有(you)了前科，我(wo)们(men)的(de)指导员王培(pei)芳(fang)也(ye)对(dui)我严加看管(guan)，别(bie)人的(de)小(xiao)错可以原(yuan)谅，我芝(zhi)麻大点(dian)的事只(zhi)要让(rang)他发现，一定(ding)是他职权(quan)范围(wei)内最严厉的惩罚。那(na)一段(duan)时(shi)间，我见了(le)他就(jiu)像老鼠(shu)见了猫(mao)，无论怎样小心翼翼，他都能(neng)找出理由(you)收拾我(wo)。有一天(tian)下(xia)午，我又不知(zhi)因为(wei)什么挨了(le)他(ta)一顿(dun)数(shu)落，心里挺不服(fu)气，晚上躺在床上老(lao)大不高兴。这(zhe)时，值(zhi)班哨兵走过来对我说，指导(dao)员叫你到他宿舍去一趟!大半夜(ye)的，干什么呀?!难道白天(tian)还没有数落(luo)够(gou)啊(a)？我极不情愿地(di)爬起来，穿(chuan)戴整(zheng)齐来(lai)到指导员(yuan)宿舍。进门(men)一看，通讯(xun)员明国灿、老(lao)班长陆全胜，还有指导员的(de)爱人在屋子里说话。我一(yi)进(jin)门，王指导(dao)员就(jiu)招(zhao)呼我(wo)坐下，那口气(qi)比(bi)白(bai)天亲切很多。我(wo)还没坐稳，见炊事(shi)班(ban)长(zhang)急(ji)匆匆跑过来：报告(gao)指导员，您让煮的东西煮不(bu)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