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日骑夜干》

【日骑夜干】

那(na)天下午，我在家里做(zuo)饭，忽然接到了好朋(peng)友(you)张华的电话，说在兰州有一(yi)场(chang)商(shang)业演(yan)出(chu)，人(ren)家(jia)出20万元请我(wo)主持(chi)。接到电(dian)话时，我(wo)简直不相信自己的(de)耳朵(duo)，20万元(yuan)请我(wo)出(chu)场主持(chi)节目，还在自己的家门(men)口，这样的事情如同天上(shang)掉下来(lai)的馅饼，而且演(yan)出就在(zai)第二天(tian)，手续合同一(yi)切都替我谈(tan)妥了(le)。张(zhang)华是我最(zui)好的朋友(you)，他说的(de)话(hua)我(wo)当然相信，但是(shi)即(ji)便是这样(yang)，也刚好和(he)台里的一(yi)场晚(wan)会撞(zhuang)车，而(er)且即将出(chu)台的新栏目《艺(yi)术人生(sheng)》还有一个月就要开播，我(wo)根本抽不出身，我遗憾地婉言(yan)谢绝了。放下电话，马上(shang)感觉不对劲，张(zhang)华本来是做(zuo)生意(yi)的(de)，和搞(gao)演(yan)出的(de)人八竿子打不着，怎么(me)突然张罗起这件事?我疑惑(huo)着放下电话(hua)，没有(you)把这事(shi)放(fang)在心上。过(guo)了(le)大约半个小时，电(dian)话又(you)响了，是大(da)哥的(de)号码，我(wo)心里一激(ji)灵。说(shuo)实话(hua)，这几(ji)天我最(zui)怕收到(dao)大哥的电话(hua)。大哥(ge)在这(zhe)种时候是不会轻易(yi)给我打电话(hua)的，要打绝不(bu)会是什么好(hao)事。我(wo)颤颤微(wei)微地拿起(qi)电话(hua)，大哥的声(sheng)音特别小(xiao)，气力特别微弱，缓慢对我说：军呀，你这几天是不是挺忙(mang)的(de)呀(ya)？听(ting)到大(da)哥的话，我的(de)心里一下明白了，母亲一定(ding)是已经走了。我了(le)解(jie)大哥，我知(zhi)道我亲(qin)爱的妈妈已经不在(zai)人(ren)世(shi)了。我顿(dun)时(shi)觉得浑身(shen)无力：大哥，你告(gao)诉我，是什么时(shi)候？大哥又(you)淡淡地说：没事，忙就别(bie)回来了。我提高了(le)嗓门：你告诉我，是(shi)什么时候(hou)！大哥还是淡淡地说(shuo)：你尽(jin)到(dao)心(xin)了，妈妈走的时候挺平(ping)静(jing)的(de)。我几(ji)乎开始嚷着对大(da)哥说了：求求(qiu)你(ni)，告诉我，是什么时候？大哥顿了(le)一下，仍然淡(dan)淡地说：就在刚(gang)才。说完(wan)了一(yi)阵(zhen)长时间的(de)沉(chen)默……我(wo)这才(cai)反(fan)应(ying)过来，张华的演出合同不过是家(jia)人对我的(de)一种试(shi)探(tan)，这样好的差事(shi)都不回来(lai)参(can)加的话，一定真的是非常忙(mang)，张(zhang)华来(lai)电(dian)话的(de)时候(hou)应该就是母(mu)亲(qin)离开的(de)时候(hou)。我明白了，我(wo)一下子(zi)瘫软了，呆呆地对着电话说：大哥，你让我想想说完(wan)，我们都(dou)收了线。尽管(guan)母亲的离(li)开已(yi)经在我(wo)预料之中，当大(da)哥的电(dian)话真的打来的时候，我仅剩的一点侥幸全没了(le)。母亲(qin)病危的时(shi)候(hou)，尽管天天(tian)惦记，但我(wo)知道母亲还在，而今，在(zai)我37岁的时候，生养我的父(fu)亲(qin)和母亲都去了天堂，他(ta)们(men)一定是(shi)放心了(le)，认为自(zi)己的小(xiao)儿子(zi)都(dou)长大了(le)，没有牵(qian)挂了。大哥说母亲(qin)走(zou)的(de)时候很平静，母亲走的时候(hou)也许是幸福(fu)的，因为(wei)天的那边有他(ta)深(shen)爱的父亲。而(er)天(tian)的这一边，七个儿(er)女都已经长(zhang)大成人，母亲(qin)放心了！我(wo)呆坐在(zai)沙发上，屋子里异(yi)常宁(ning)静(jing)，我知道(dao)此时在(zai)兰(lan)州，哥哥姐(jie)姐嫂子姐(jie)夫(fu)们(men)一(yi)定在忙碌着。我在屋子中(zhong)的(de)一(yi)块空地上，冲(chong)着兰州的方向双膝跪倒(dao)，给远(yuan)方的亲人和也(ye)许还没有走远的母亲磕了一(yi)个头，我终(zhong)于不能自已(yi)，忽然(ran)号啕大哭……后来(lai)听(ting)朋友说(shuo)，大哥给我(wo)打完电话之(zhi)后，就把手机扔了，自(zi)己站在医院的楼道(dao)里(li)痛(tong)哭(ku)不止。母亲(qin)走(zou)了，我忽(hu)然觉(jiao)得一(yi)阵(zhen)孤独，在我(wo)37岁的时候，我(wo)成(cheng)了没(mei)有(you)爸爸、没(mei)有(you)妈妈的孤儿(er)，这个世(shi)界上(shang)最疼爱(ai)我的人去(qu)了……谭(tan)梅穿着我做的衣服走到外面，没(mei)人(ren)会相信，如此精致的衣服会出自丈夫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