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99》

【夜夜草99】

西门庆自来(lai)厅上，只见(jian)应(ying)伯爵(jue)早来谢劳(lao)。西门庆谢(xie)了相扰，两人一处坐(zuo)地(di)说话。不多时，书(shu)童通报任医官到(dao)，西(xi)门庆慌忙出迎，和应伯爵厮(si)见(jian)，三人依次而(er)坐(zuo)。书童递(di)上茶来吃了(le)，任医官(guan)便动问：府(fu)上是那(na)一位贵(gui)恙(yang)？西门庆道：就是第六个小妾，身(shen)子有些(xie)不(bu)好，劳老先生仔(zai)细一看。任医官(guan)道：莫不就是(shi)前(qian)日得哥儿(er)的么(me)？西门庆道：正是。不知怎(zen)么(me)生起病来。任医(yi)官(guan)道(dao)：且待学生进去看看。说(shuo)毕，西(xi)门庆陪任医官进到李(li)瓶(ping)儿屋(wu)里，就床前坐下(xia)。叫(jiao)丫头(tou)把帐(zhang)儿轻轻揭开一(yi)缝，先放(fang)出李瓶儿的(de)右手(shou)来，用帕儿(er)包着，搁在书(shu)上。任医(yi)官道：且待脉(mo)息定着。定了一(yi)回，然后(hou)把三个指头(tou)按在脉上，自家(jia)低着(zhe)头(tou)，细(xi)玩脉息，多(duo)时才放下。李瓶儿在帐(zhang)缝里慢慢(man)的(de)缩了进去。不一(yi)时(shi)，又把帕儿包着左(zuo)手(shou)，捧(peng)将(jiang)出来，搁在书上，任医官(guan)也如此(ci)看了。看(kan)完了，便向(xiang)西门(men)庆(qing)道：老夫人两(liang)手(shou)脉都看了，却(que)斗胆要(yao)瞧瞧气色。西(xi)门道：通(tong)家朋友(you)，但看何妨(fang)。就(jiu)教揭起帐儿。任医(yi)官一看，只见：脸上桃花红(hong)绽色，眉尖柳(liu)叶翠含颦。那任(ren)医官略(lue)看了(le)两眼，便对西(xi)门庆说：夫人尊颜(yan)，学生已是望(wang)见(jian)了。大约没有甚事，还要问个病源，才是(shi)个望、闻、问、切。西门(men)庆就唤(huan)奶子。只见如意(yi)儿(er)打扮的花花哨哨走过(guo)来，向任医官道(dao)个万福，把(ba)李瓶儿那口燥唇干、睡炕(kang)不稳的病症，细细(xi)说了一(yi)遍。那(na)任医(yi)官(guan)即便起身，打个恭儿道：老(lao)先(xian)生，若是(shi)这等，学生保的没(mei)事。大凡以下人家，他形神粗卤，气血强旺，可以随分下药，就(jiu)差了(le)些，也不打紧的。如宅上(shang)这样大家，夫(fu)人这样(yang)柔弱的(de)形躯(qu)，怎(zen)容得一毫儿差池！正(zheng)是药差指(zhi)下，延祸(huo)四肢。以此(ci)望、闻(wen)、问、切，一件儿(er)少不得的。前(qian)日，王吏部(bu)的夫人也有些病症(zheng)，看来却与夫人相(xiang)似。学生(sheng)诊(zhen)了脉，问了(le)病源，看了气(qi)色，心(xin)下就明白(bai)得紧(jin)。到家查了古(gu)方，参以己见(jian)，把(ba)那(na)热者凉之，虚者(zhe)补之，停停当(dang)当(dang)，不消三四剂药儿，登(deng)时好了。那吏(li)部公(gong)也感小弟得紧，不论尺头银两，加礼(li)送来。那夫人又(you)有梯己谢意(yi)，吏(li)部公又(you)送学生一个匾儿，鼓乐喧(xuan)天(tian)，送到(dao)家下。匾上写着‘儒医神术’四个大(da)字。近日，也有几个朋友来(lai)看(kan)，说(shuo)道写的是(shi)甚(shen)么颜(yan)体，一个个飞得起的。况学生(sheng)幼年(nian)曾读几(ji)行书，因为家(jia)事消乏，就去学那(na)岐黄之术。真正那‘儒医’两(liang)字，一发(fa)道的着哩(li)！西门庆道(dao)：既然不妨(fang)，极是好了。不满(man)老(lao)先(xian)生说，家(jia)中(zhong)虽(sui)有(you)几(ji)房，只是这个房下(xia)，极(ji)与学(xue)生契(qi)合。学生偌大(da)年(nian)纪，近日得(de)了小(xiao)儿，全靠他扶(fu)养(yang)，怎(zen)生差池的！全仗(zhang)老先生神术(shu)，与学生(sheng)用(yong)心儿(er)调(diao)治(zhi)他(ta)速好，学生恩有(you)重报。纵是咱(zan)们(men)武职比(bi)不(bu)的(de)那吏部(bu)公，须索也不(bu)敢(gan)怠慢。任(ren)医官道：老先生(sheng)这样相处(chu)，小弟一分(fen)也不敢望谢(xie)。就(jiu)是那(na)药本，也不敢领。西(xi)门庆(qing)听罢，笑将起来道：学(xue)生也不(bu)是吃白药的。近(jin)日有(you)个笑话儿讲(jiang)得(de)好(hao)：有一人说道：‘人家(jia)猫儿若是(shi)犯了癞的病，把乌药买(mai)来，喂他吃(chi)了(le)就好了。’旁边有(you)一人(ren)问：‘若是狗儿有病，还吃甚么药(yao)？’那人应声道：‘吃白药，吃白药。’可(ke)知(zhi)道(dao)白药是狗(gou)吃(chi)的哩(li)！那任医官(guan)拍(pai)手大笑道：竟不知那(na)写白(bai)方(fang)儿的是什(shi)么？又大笑一回(hui)。任医官道：老(lao)先生既然这(zhe)等说(shuo)，学生也止求一个(ge)匾(bian)儿罢。谢仪断(duan)然不敢，不(bu)敢(gan)。又(you)笑(xiao)了一回(hui)，起身(shen)，大家(jia)打(da)恭(gong)到厅上(shang)去了。正是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