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导航》

【夜夜草导航】

风磨房在(zai)急雨中打哆嗦，借着闪电的蓝光(guang)我看到，屋(wu)顶(ding)铁(tie)皮的接缝处，水(shui)像(xiang)瀑布一样漏下来。探出去的铁(tie)皮屋檐，一道明亮的(de)激流奔(ben)涌而(er)下，门前的(de)泄水沟里(li)，灰白(bai)的水(shui)一(yi)直漫到了(le)街道上。从打谷(gu)场至风磨(mo)房(fang)的艰难跋涉中(zhong)，我与六(liu)姐和司(si)马粮失散(san)了。我的面前(qian)，是一个披黑雨(yu)衣的十(shi)七团(tuan)士兵，他有两片(pian)遮不住(zhu)牙(ya)齿的短唇，黄色的牙齿和紫色(se)的(de)牙床暴露无(wu)遗。他的(de)灰(hui)白(bai)的眼珠子蒙着一层(ceng)云(yun)雾。闪电灭亡之后，他在黑暗中打着(zhe)响亮的喷(pen)嚏(ti)，一股烟(yan)草混合(he)着萝卜的(de)气味，喷(pen)在了我的脸(lian)上。我的鼻(bi)子又酸又痒(yang)。黑(hei)暗中，喷嚏声响成(cheng)一片。我(wo)想寻(xun)找六姐(jie)和司(si)马粮，但(dan)我(wo)不敢(gan)喊叫，只能借着(zhe)短(duan)暂的电火，在(zai)震撼灵魂(hun)的雷声(sheng)里，嗅(xiu)着(zhe)燃烧硫(liu)磺一样(yang)的雷电的气(qi)味，抓紧时间寻找(zhao)。我看到，在小个子士兵背(bei)后，是磕(ke)头虫(chong)面(mian)黄肌(ji)瘦的脸。他像―个从坟(fen)墓(mu)里钻(zuan)出来的窈窕(tiao)活(huo)鬼(gui)。黄脸变紫，头(tou)发像两块毡(zhan)片，绸褂(gua)子粘在身上，脖子更长，喉结像一(yi)只鸡蛋，胸膛(tang)上肋骨凸现。他的眼睛(jing)像(xiang)墓地(di)里(li)的磷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