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夜草678》

【夜夜草678】

2003年11月(yue)，金(jin)话筒(tong)颁奖晚会在山(shan)东淄博举行，主持(chi)人是聪(cong)明(ming)洒(sa)脱的张越。多(duo)少次走上(shang)各种晚(wan)会的舞(wu)台(tai)，我以为自己面对所谓的(de)大场面不会太紧张。谁知(zhi)道，从登上(shang)飞机的(de)那一刻开始(shi)，我的心中(zhong)就激荡着一股冲动，尽(jin)管我很明白(bai)这(zhe)在我的主持人生涯中仅仅(jin)意味(wei)着一个新的(de)起点(dian)，而不是一劳永逸的犒赏。那么是(shi)终获认可的快慰或激(ji)动(dong)吗(ma)？好像也不是……那(na)天的(de)晚(wan)会有一(yi)个与众不同(tong)之处(chu)：除了宣布奖(jiang)项和文艺表演，还有一项(xiang)特(te)殊的(de)安排(pai)――访谈。访谈别人是我的强项，正儿八经地接受(shou)别(bie)人的访(fang)谈(tan)却是头一回(hui)。当然，因为现场直播(bo)的缘(yuan)故，访谈时间(jian)必须严格(ge)控制。我正在台下候场，看到张越和导(dao)演嘀咕了一阵后，一声(sheng)不(bu)吭地站在台(tai)口，没一会儿工夫就开(kai)始啪嗒啪嗒地(di)掉眼(yan)泪(lei)。一向有泪(lei)不轻(qing)弹的张(zhang)越今天(tian)这是(shi)怎(zen)么了？我(wo)走(zou)过去，调(diao)侃(kan)似(si)地问她：您这(zhe)是怎(zen)么了？谁的先进事迹(ji)把您感动成这样？张越见我走过来逗(dou)贫，叹了一口(kou)气，遗憾地摇摇(yao)头：朱(zhu)军呀，你都不知道，真的，你真是不(bu)知道！我(wo)不知(zhi)道什么呀？我疑(yi)惑地看着她(ta)，越(yue)来越糊涂(tu)。这个(ge)时(shi)候，站(zhan)在(zai)一旁(pang)的一个编(bian)导走过来对我说：朱军(jun1)，真(zhen)对(dui)不起！我(wo)们原本安排了(le)一段您(nin)的访(fang)谈(tan)，但(dan)前(qian)面的节目超时(shi)了，到您这儿(er)访谈只(zhi)能截(jie)掉。编导话音刚(gang)落，我几(ji)乎(hu)笑出(chu)声(sheng)来――直(zhi)播临时有变(bian)化再正(zheng)常不过(guo)了，都是台(tai)里的同事，哪至于编(bian)导道歉、主持(chi)人还掉眼(yan)泪的？我走到张越那里，还在(zai)开玩笑：没(mei)想到(dao)你(ni)那么脆弱。干这么些(xie)年了(le)，节目有点(dian)变动(dong)就哭？在那之前，我还(hai)真没见过张越掉眼(yan)泪，她给人(ren)的印象(xiang)一直是坚强和理智的。张(zhang)越(yue)看(kan)了看我(wo)：朱军，我是遗憾呀！你(ni)过来看(kan)看。说着她拖(tuo)来一(yi)个行李箱，这里面，除了(le)我参加节目的一(yi)件衣(yi)服(fu)，全(quan)是你的东西。这一看，我愣住(zhu)了(le)。原(yuan)来(lai)，编(bian)导将(jiang)原(yuan)计划(hua)20分钟的(de)谈话制(zhi)作成了(le)一(yi)个小型的(de)艺(yi)术人生，专(zhuan)程跑了一趟兰州，遍(bian)访(fang)我的亲朋好友、成长故(gu)地，还与我(wo)家中兄嫂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。箱(xiang)子里，装(zhuang)载着青(qing)葱(cong)岁月里太多的(de)纪念，还(hai)有家人对(dui)我沉甸甸(dian)的牵挂。我(wo)一看便(bian)知(zhi)，编(bian)导人员付(fu)出的(de)心血毫不亚于我(wo)们筹备(bei)一(yi)期《艺术(shu)人生》的(de)投(tou)入。朱(zhu)军(jun1)，我不(bu)是遗憾(han)我们上(shang)不了台，而是当我拿到这(zhe)些资(zi)料(liao)的时候，终于也明白(bai)了(le)你。兄弟，有今天，真不容易啊(a)！不说说，我觉得(de)心里(li)别扭(niu)。原来，张(zhang)越从好几个星期以前(qian)就着(zhe)手准备这(zhe)件事，她那无奈(nai)的样子(zi)我至今记(ji)忆(yi)犹新。在这些道具里面，我(wo)发现一张(zhang)餐巾纸(zhi)，上(shang)书十个字(zi)：得意(yi)时(shi)淡(dan)然(ran)，失意时坦然。这是一次(ci)全家聚餐时(shi)我酒过三巡随(sui)手留下的杰作，没(mei)想(xiang)到二哥、二嫂竟然将它保留到今天。那(na)时的我还(hai)是个在(zai)中央电(dian)视台(tai)寻梦的年轻人，是(shi)狂言也是警言(yan)，是站在人生(sheng)的(de)岔(cha)路(lu)口(kou)上(shang)借酒(jiu)壮行。时隔多年(nian)，纸(zhi)上的字迹已(yi)模糊，但我清(qing)晰地(di)看到了(le)亘久不(bu)变的(de)爱。是的，《艺术(shu)人生(sheng)》让我有(you)机(ji)会走上(shang)金话筒的领奖(jiang)台，但我方才明白我的嘉宾们每每潸然泪下(xia)的(de)真正原(yuan)因。当(dang)你的故事有人用心(xin)地倾听，当你(ni)的过(guo)往被人苦心(xin)地记(ji)住，原(yuan)来是这么的幸福。无(wu)论(lun)达官贵人(ren)，还是(shi)平头百(bai)姓，人人(ren)都有(you)一段思索过、徘徊过、痛过也笑过(guo)的(de)心(xin)路(lu)历程(cheng)。而当你在一个特殊的舞(wu)台上将(jiang)记忆开启，交流的就不只是话(hua)语(yu)了(le)，而是人心啊！那么金话(hua)筒意(yi)味着什么呢(ne)？不是英俊的面孔(kong)和(he)流利的表达，不(bu)是(shi)恢宏的(de)场面和(he)至(zhi)高的(de)荣誉，不是孔(kong)雀身上那支最值(zhi)得炫耀的翎(ling)毛，而是(shi)母亲(qin)曾经的操(cao)劳、父亲谆谆(zhun)的教导、老(lao)师(shi)踹(chuai)我上台的良苦(ku)用心、等在中央电视台(tai)门口的(de)茫(mang)然、朋友(you)的(de)仗(zhang)义、同事的奉献，是观(guan)众在电视机前终于滚落的那滴泪，以及心心相印的温暖情(qing)怀……我终于懂得(de)了金话筒。